沐山色道:“若是我能再掉五两银子的话,那我可能会难过的像喝醉了一样乱说话。”
叶无坷回头看向沐山色:“那......要是直接喝醉呢?”
沐山色正色道:“那会像掉了五两银子一样难过。”
啪嗒。
叶无坷揉着心口:“先生......你醉掉了。”
沐山色这次没用叶无坷动手,而是主动上前捡了银子边装兜儿边说道:“什么是我的醉掉了,分明是你的难过掉了,我捡走你的难过,你就不难过了。”
叶无坷:“先生大义......”
沐山色道:“昧良心的话也不是非得说。”
他和高清澄赌了二十两,赢了是他的,输了是叶无坷的,所以心情大好。
“前朝楚国时候。”
沐山色说出这样六个字,而且语气格外的重,似乎是让人信服,他说的就是前朝楚时候。
“开国不到二十年,看似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楚就危机四伏。”
沐山色一边走一边说道:“那时候中原久经战乱,人口十去四五,而人才,十去六七。”
“楚开国皇帝虽然痛恨前朝,但也不得不启用了一批前朝旧臣,而这,就是楚开国二十年就危机四伏的起因。”
“经立国争战,楚皇身边追随的人才都得封赏,自然是瞧不上那些前朝旧臣,一开始,这些旧臣也当然是要夹起尾巴做人。”
“然而过了十几年,原本该势强的新臣却逐渐势微......”
说到这他看了叶无坷一眼:“可知为何?”
叶无坷回答道:“新臣更容易犯错,旧臣为了不被排挤到朝权之外,应是会利用这一点,不留余力的针对新臣。”
沐山色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他说:“楚皇原本是想逐年替换掉那些旧臣,也觉得这并非是一件难事,然而后来才发现,新臣的手段比起旧臣来真的是粗暴简陋,反而搞得自己险象环生没了招架之力。”
叶无坷道:“新臣多是直接率真之人,而旧臣早已明白如何将权势玩弄于掌中。”
沐山色道:“虽然你说的很肤浅,但道理终究是有的。”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些旧臣给新臣挖坑,设套,无所不用其极,新臣进坑,入套,一个接着一个嗝屁......”
他问叶无坷:“明面上还毫无破绽,为何?”
叶无坷回答:“挖坑设套者让进坑入套者死于法。”
沐山色点了点头,他掏出来那二十两银子递给叶无坷,叶无坷有些吃惊的问道:“只是回答了先生几个问题,先生何以如此厚赏?”
一边收一边为难:“这怎么好意思。”
沐山色:“赏个屁,等你下次见到高姑娘替我转交给她。”
叶无坷装兜儿的动作一停:“先生为何不自己给高姑娘?”
沐山色道:“因为我要脸。”
叶无坷小声说道:“要脸还用别人的银子给她?”
沐山色:“嗯?你在鬼扯什么?”
叶无坷把银子收起来:“先生放心,银子我会如数交到高姑娘手里。”
沐山色白了他一眼后问道:“如果是你的话,你该如何破解这般险境?”
叶无坷道:“既然是楚时候发生过的事,照题来抄就是了。”
沐山色笑问:“那楚时候的题,若是都答错了呢?”
叶无坷回答的理所当然:“那不更好?”
沐山色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后他拍了拍叶无坷的肩膀:“如果咱们都能活着回到长安,你一定要留在书院......别以为上了书院的马车就不会死,书院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而我,只是个书院的小教习。”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说道:“刚才我说的话很多,有用的就一句。”
叶无坷沉思着回答:“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
沐山色嗯了一声,继续迈步:“古人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可实际上,若是无害人之心的人只想着怎么防人,死几代才能把防人之心炼成铜墙铁壁?”
叶无坷轻声道:“学了太多的害人之心,也就成了害人之人。”
沐山色道:“人啊......总是与自己纠缠的难解难分,你为了防人而学害人,最终可能学成了别人的样子,而你不学,就可能连人的样子都没了。”
他看向叶无坷:“况且,被害一次再学一次,人哪有那么多条命让你吃一堑长一智?照题抄要用的墨汁,都是血。”
叶无坷沉默着。
“看到了吧。”
沐山色笑道:“山外的世界,是不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
叶无坷道:“阿爷说,到了山外如果让人觉得你有用,那最后才是要你命,在要你命之前,你会见识到无数的美......我问阿爷那怎么办?阿爷说,不知道,因为他没出过山,不知道美和要命之间到底是什么样子。”
沐山色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山里的世界也没那么单纯,要么就是有人看到过山外的世界。”
叶无坷没接话。
见他不接话,沐山色问他:“你阿爷读过书?”
叶无坷摇头道:“他听过很多故事。”
沐山色笑了笑,没接着问,而是自言自语道:“那就是......故事不单纯。”
山里的世界确实没那么单纯,可在没有那座泥塑之前的无事村,又怎么可能会有人看到美竟然是死的伴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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