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是毫无花哨可言的杀人剑法。
聂惑用的也一样。
两个人在屋子里不断的闪转腾挪,虚影之间夹杂着一道一道的剑影。
当两个人的身形向后分开的那一刻,屋子里的东西散落下来。
桌子从中间一分为二,凳子亦然,桌子上的烛台都被削断,柱子上留下了横七竖八的剑痕。
啪的一声轻响,聂惑身前的衣服裂开了一条口子,衣服之下,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衣服断开的地方折下来,露出她修长白皙的脖颈。
“好美。”
魏君庭由衷的赞叹了一声。
然后他抬起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那里也有一道血痕。
只差一丝,他的咽喉就被聂惑一件切开。
“原来你真的想杀我。”
魏君庭叹息道:“你应该知道我这样的人活着比死了有用。”
聂惑道:“我说过了,我从来就没练过抓人的剑法。”
魏君庭点头:“信了。”
他忽然一抬手,袖口里有一团白色的粉末喷洒出来,聂惑向后急退的时候,剑穿透白雾笔直的刺向她心口。
那不是什么毒粉,魏君庭只是想让她避开而已。
只要聂惑闪避就会露出破绽,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高手来说,哪怕只是三分之一息的分神,也足以造成致命的后果。
当那把剑的剑尖已经抵在聂惑心口的时候,聂惑在魏君庭的眼神里看到了些许歉疚。
他好像还想说一声对不起,可惜的是他的剑快到这三个字根本追不上。
当!
剑锋激荡起来的气息,将四周的白色雾气切的支离破碎,看不到的剑气在白雾之中具象,如同阳光穿透了云层。
剑断。
一剑斩断一剑。
高清澄微微喘息着出现在聂惑身边,一剑将魏君庭的剑斩断之后剑锋一转,剑尖定在了紧贴着魏君庭咽喉的地方,剑尖与咽喉之间只有一根发丝的距离。
“真的躲不开......”
魏君庭没有一点儿害怕,甚至没有一点儿慌乱。
他自言自语道:“果然没有人能在九尺之内挡你一剑。”
高清澄已经很累很累很累,她的两只手都受了伤,连续多日不停的拉弓弦导致手指多处破损,包扎的纱布下边依然还在渗透着血液。
可剑在她手里,纹丝不动。
“是谁跟你说这些的?”
高清澄问。
魏君庭反问:“什么?”
然后醒悟道:“是谁跟我说过九尺之内没有人可以接你一剑?我忘了,但我知道的远比你认为我知道的要多很多。”
高清澄问:“你刚才在关城上说,厌吾山的人能被赦免能得嘉奖都是你一手策划,你如何知道西域人会进攻红日关,你如何能说服诸葛井亭带厌吾山所有人赶来支援?”
魏君庭叹道:“不愧是高郡主,我只提醒了你一句你竟然全都想到了。”
他说:“我猜你还会问我,为什么我说厌吾山的人逃出去和我有关,我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条密道?”
他点头:“我可以回答你,是啊,我都知道,为什么我知道西域人会进攻红日关,因为他们那些人手里火迟国的通关文书都是我做的,足以以假乱真,连崔青鹿这样的将军都没有看出破绽。”
“为什么我知道厌吾山里有一条密道,其实你心中已经想到答案了,因为我就是从厌吾山里出去的,而且就是从那条密道里出去的。”
“是我告诉砂鹤人说红日关守军兵力空虚完全可以打一打,是我给他们出谋划策说可以组成一支假的西域联军,西域人哪有那么聪明,本事都是我们中原人教的。”
“高郡主,你想要的真相就是......”
“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就是为了让西域人攻打红日关,就是为了给厌吾山里三千六百人一个自由的机会。”
“你去过厌吾山吗?见过方县堂的坟墓吗?你知道方县堂曾经发过的大愿吗?他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厌吾山空无一人。”
“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说着想给无辜被牵连的人一个机会的人,哪一个真正关心过厌吾山里的人?”
“你们谁能像方县堂那样哪怕再苦再累也要到厌吾山里看看孩子们,告诉他们一定要坚持做一个善良的人然后才能获得新生?”
“你们谁敢如他那样发愿说吾愿以我余生换厌吾山空无一人?你们不行,他发的愿如何变成现实,也就只有我能来。”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字一句都在震撼高清澄的内心。
魏君庭看着高清澄的眼睛说道:“现在你抓到我了,你的剑往前轻轻一送就能刺穿我的咽喉,可这些我不在意,我在意的还是那句话,你会如实上报吗?”
他就那么看着高清澄的眼睛,似乎是想透过高清澄的眼睛看到她的内心深处。
“郡主,你不说,违背了你做人的信条,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你在乎的那个少年和你也是一样的人,可只要你说了,厌吾山三千多人的自由就没了,他们什么都没了。”
魏君庭问:“你在拷问自己的良心吗?”
高清澄沉默良久,微微摇头:“原来每个人都要面对一场问心局......”
她也看着魏君庭的眼睛问:“你的问心局是发生在厌吾山吗?方知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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