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月白色的衣裳,阳光下光泽熠熠,但颜色并不鲜艳,还真谈不上越矩。
她通身的首饰,甚至不超过三件。
她皮肤白皙通透,甚至未施粉黛。
惠和长公主本来要从头到脚斥责她一番……但见她打扮规规矩矩,一时竟有些语塞。
“你……你在孝期,怎么还参与宴饮作乐?”惠和长公主语气严厉。
楚宴辰见姑母向宋明礼发难。
他立刻解释,“姑母误会了,我们既无酒,也无乐,何来宴饮作乐?”
惠和长公主凉凉看他一眼,“你闭嘴。”
楚宴辰敬重惠和长公主,但并不怕她。
见姑母瞪他,他也不知收敛。
他继续道,“真的!我们喝的是茶,连个乐师舞姬都没请,不过做几个对子,赋几首酸诗,还是缅怀故人的诗!没有饮酒作乐!”
惠和长公主见他提及“故人”,脸上却丝毫没有悲伤之色。
惠和长公主越发显得不悦。
但这份不悦,她没有向楚宴辰发作,却迁怒到了宋明礼身上。
她冷眼瞪向宋明礼……却在目光扫过宋明礼身后的少年人身上时,微微顿住了。
齐栩低着头,似乎正神游天外。
其他人都因为惠和长公主的发难,而略显紧张局促。
但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被周遭的气氛所影响。
宋明礼蹲着身子……就挺累的。
但惠和长公主不说叫她起来,她也不能起来。
就连太华公主和靖王,替她说好话,惠和长公主似乎都并不打算放过她。
这就怪了?
前世,她在寺庙里遇见过惠和长公主,偶然有幸,同行过几次。
她一直觉得惠和长公主是位慈眉善目,待人亲和的长辈尊者。
一点儿不因为自己是皇帝的长姐,而盛气凌人。
怎么这辈子,自己也没得罪她,她偏偏要来找茬呢?
宋明礼偷偷瞟了眼惠和长公主,却见她正盯着自己身后的齐栩……看得出了神。
宋明礼微微回眸,瞟了眼齐栩……难道是这少年太过明艳,让已经不再年轻的惠和长公主的心态,都年轻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
宋明礼忽然想起,前世听过关于惠和长公主的一件秘密往事。
惠和长公主的儿子没了的时候,也就是齐栩现在这般年纪吧?
一瞬间,宋明礼仿佛想通了所有的关键——
为何惠和长公主对“缅怀故人”这件事,如此计较。
为何她见自己带着白花宴饮,如此生气。
为何她看着齐栩,不由出神。
似乎都串联起来了。
惠和长公主怕是思念自己已故的儿子了!
“启禀长公主,逝者已逝,逝者在天有灵,定也希望看到活着的人,能够开心地活下去。”
“臣妇不会忘记已故之人,但会带着对逝者的回忆,向前看,向前走。”
“臣妇不想打扮的仓促潦倒,自己狼狈,也叫看见的人,心生怜悯。”
“所以臣妇做此打扮,参与正常的生活。让在天上的人看见安心,也叫周围的亲朋安心,不必过度可怜我。”
楚宴辰和太华公主,没想到,她这么敢说。
两人暗暗吸气,看向宋明礼。
楚宴辰还频频对她使眼色,叫她少说两句。
姑母不喜欢巧言善辩之人!
惠和长公主闻言,果然将落在齐栩身上的目光,收回来,又重新落在宋明礼身上。
“呵,”她冷笑一声,“这么说来,你还是故意打扮成这样,故意出现在这儿了?”
“回长公主,是的!但臣妇没想到,会遇见长公主。”
宋明礼颔首道,“这如何不是天意呢?许是在这份天意里,有已故之人,美好的祝愿!”
惠和公主正欲责骂,但听闻她最后一句话,猛地怔住。
已故之人……美好的祝愿。
已故之人是否知道,这么多年了,她始终走不出内心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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