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只野豕很小,小到让他有足够的自信,在不受重创的情况也能将之击毙。
他只是不想与野豕来个拥抱。
就如先前的膂力过人、手格虎豹的曹彰也不会选择与野豕拥抱着在地上打滚。
无他,没必要让自己太狼狈。
在进入松树林寻到野豕时常打滚的泥坑之时,他就削尖几根木头布下陷阱,以防万一了。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一人一兽在疯狂追逐中,位于前方的夏侯惠时不时的回首,以自己与野豕相隔的距离控制速度,待两者仅是差半丈时,他便猛然发力,屈膝猛然跳跃而起,踩着前方的树干借着腰力来了个后空翻,两只手也紧握着短刃猛然往下刺下。
反观那只红了眼的野豕,先是发现夏侯惠的身躯腾空而起,眼前也猛然出现了一棵老松,本能的收蹄止步,但巨大的惯性让它的身躯仍滑行向前,稍微柔软的腹部直接撞上了藏在枯枝败叶中的几根尖木上,深深的被洞入,血花四溢。
它也发出了震天的惨叫声。
但很快,它就安静了。
盖因后空翻、手持短刃的夏侯惠正落下,将短刃朝着它的脖肩间刺下。
巨大的力量,让长达六寸的刀刃悉数没入它体内,且将它直接砸入枯枝败叶形成的腐土中,也让它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受力不均的作用下,它长长的头颅与身躯都呈现一个诡异的角度折着,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它的非人待遇还未终止。
嫌弃它太臭太脏的夏侯惠,径直削尖了一根直木,从它口中桶入腹腔,扛着带出松树林.....
唉,作孽。
也正是这种嫌弃,让深感野豕猎杀不易的夏侯惠,在山林边沿将猎物交给侍卫后,便折道往另一侧靠近水泽的矮丘寻到林麝与燕雀猎杀。
这两种猎物,都是可倍计分量的。
有了约莫两百(汉)斤的野豕垫底,还有半个时辰时间的他无需猎杀多少,就能完成与天子相约的份额了。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当侍卫将野豕带回营地后,让天子曹叡与王肃等不参与狩猎的近臣见了,皆感慨不已。
不是感慨夏侯惠独自猎杀野豕的勇猛。
而是感慨这只下颚被洞穿了、脖颈折了、腹部好几个洞口、脖肩处有个深深刺口的野豕死相惨不忍睹,委实是太可怜了。
唯一的好处,那就是分解炙烤的时候,让随行的庖令省了许多力气。
“看来,想让稚权斟酒侍宴是难成行了。”
丝毫没有君子远庖厨觉悟的天子曹叡,带着王肃直盯盯的看着庖令在忙活着将野豕分解、分配给随行侍从自行拿去炙烤食用时,还面带笑颜的发问道,“王卿,以你之见,朕当以何赏赐于稚权邪?”
“回陛下,赏赐之物非臣可定也。”
闻言,王肃躬身而答,“不过,臣窃以为,此间乃君臣闲暇之乐,陛下赏赐助兴即可,不宜过于贵重。”/
“嗯,王卿之言有理。”
略微斜头,天子不知想起来了什么,轻声颔首而应。
也不在此事之上复言,见侍从陆续将秦朗与夏侯献等人的猎物带回来,便又拉着王肃一并去分辨狩猎手段的高下了。
时间在各有忙碌中流逝。
很快,夏侯惠背着长弓而归。
从亦步亦趋在他身后的侍从手中提着林麝与燕雀的数量来看,他是超额达成天子的戏约了。
对此,天子曹叡也很爽快。
挥手招其近前,依惯例赞许与勉励了几句后,便声称回宫禁后将一把收藏的两石弓作为赏赐嘉奖。
但夏侯惠却一口回绝。
辞曰:“回陛下,惠无有开两石弓之勇,受此珍赐实属暴殄天物。且惠先君在镇守长安之时,偶得一把弓,弓力一石有余二石不足,本为废弓,却深合于惠,故还请陛下容惠辞之。如若陛下执意恩下,惠斗胆,请陛下容惠将先前厚颜索要之良驹奉还,令惠可弥补无礼之举,自此寝食皆可心安。”
不过一匹良驹的耗费罢了,你便供给不起了?
再者,身为谯沛元勋夏侯家之后,你竟汲汲于这点俸禄?
天子听罢,心中不由觉得好笑,也故意虎起了脸,严词道,“不允!二石弓可辞,良驹不可奉还!朕既已赐下,岂有索回之理!看你今日恭谦有礼,朕心甚慰,且容你自请赏赐,所欲何赏,思定道来。”/apk/
我说了啊!
我就想要回我的俸禄啊!
在心中愤愤吼了句的夏侯惠,略作思绪,猛然想起个事来,当即满脸洋溢着感激作谢,“陛下恩隆,令惠心有惶恐,一时无所思,还请陛下容惠稍缓心绪,稍后再禀。”言罢,犹恐天子回绝,便又紧着加了一句,“惠伴驾数月,久沐陛下圣德,已然不复有山野粗鄙之举,定不敢讨要非分之赏。”
“也罢。”
对此,天子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径直与其他人一并饮宴为乐了。
而夏侯惠的讨请,一直等到天子御驾回宫、诸多近臣执礼作别自行离去后,才趋步近前,行礼而拜,“陛下,惠所欲之赏,唯请陛下解惠一惑耳。”
“卿何所惑?”
“惠斗胆,敢问陛下,犹记武帝之冀望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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