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奉寇准仙师之命,他深入调查永兴军路近四年的陈年悬案。表面上,他是追查与赤莲邪教勾结的修士,暗中,他也惩治了几位激起民怨的恶吏,将他们囚禁于禁制之中。
“你不怕引发修士们的公愤?”白泽见他豪饮,故意歪头笑道。
“未曾考虑,大不了我退隐修炼便是。”齐凌思虑片刻,如实道。“不做官,我亦能逍遥自在,游历四方。”
“痛快!所谓视功名如浮云,正是你这等修士的写照!”白泽闻言眼眸闪烁,大笑着拍手。接着,他举杯遥敬,“难怪有女子甘愿舍身,也要前来为你示警。修士兄弟,若非姐姐心有所属,或许也会倾心于你!”
说完,未待齐凌举杯,她已一饮而尽。
齐凌含笑回敬一杯,未置一词。
前世的经历告诉他,当女子表达爱意,而彼此无缘共度时,沉默才是最好的回应。
“为何不语,难道觉得姐姐配不上你?”白泽却不肯轻易放过他,瞥了他一眼,沉声道。
“岂敢?”齐凌苦笑,只好自辩,“是姐姐说自己心中已有他人。况且小弟再贪婪,也无法独占天下佳人。今夜能与姐姐共饮,已是心满意足!”
“当真?”白泽闻言再次笑颜绽放,旋即轻摇臻首,“你这张嘴,此生不知要令多少女子为你痴狂!”
“别,一个已然足够,再来一个我就头疼了。再多,就不是福分,而是困扰了!”齐凌脸色一沉,连连摇头。
“怎么,你那位飞刀绝技的姑娘醋意大发了?因紫菱姑娘之事?”白泽毕竟是女子,八卦之心瞬间燃烧起来。
“并非如此,只是在下心中有些歉疚罢了。”齐凌思索后,再次摇头。
“你会感到歉疚?男子不都渴望身边的女子越多越好吗?”白泽略感惊讶,不论如何眨动眼睛,都无法相信,竟有男子会在两女子钟情于他时心生不安。
“那是淫贼!”齐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应,“我为人,总该有些底线。”
"嗯——,此言,确有其理。即便姐姐未能尽解其中深意!"白泽难得显露出真诚,含笑道,“在我们妖族部落,凡能力出众者,身边的伴侣皆繁多。而在你们大宋,虽正室唯一,但但凡富甲一方或位居高位的男子,妾侍如云,数不胜数!”
"或许,我与他们有所不同罢!"齐凌微微一笑,低声感叹。
自穿越以来,能让他敞开心扉的时刻屈指可数。即使与窦蓉相处,许多心里话他也未曾轻易言说。
一方面,窦蓉年纪尚幼,无法理解他的言语深处。
另一方面,窦蓉自始至终对他怀有一种盲目的崇敬,不论他说什么,她总是立刻赞同。
而今夜,与白泽划清界限后再共饮畅谈,他竟感到一种难得的轻松。
反正,无论他说什么,白泽都不会察觉他其实是个灵魂替代者,真正的齐凌早已在去年春日陨落。
况且,即使他说得稍有偏差,也不会给白泽带来严重的误导或是重大影响。
白泽已是成年,行事比他更老练。听他言辞,最多是反驳几句,或是短暂欢笑,过后便忘诸脑后。
如此思量,他的举止愈发自在,言语间也愈发随性而发。
而白泽本是妖族部落酋长之女,对大宋的世俗礼法并不在意。
就算齐凌之言超越时代,离经叛道,她也不觉有何不当。有时,她甚至会放下酒盏,开怀大笑,为齐凌的言论拍手叫好。
两人边饮边谈,越谈越投机。
起初,白泽有意迎合齐凌,而齐凌感激她两次救命之恩,故而尽力说些悦耳之词,以取悦对方。
然而,随着交谈深入,两人不再刻意顾虑彼此感受,各抒己见,坦诚相对。
偶有见解不合,也会争论几句,接着又笑声连连,举杯相碰。
时光在这样的氛围中飞逝。
几乎是浅酌几盏,夜色已深沉。
白泽记起邀请齐凌的初衷,将酒盏搁置在面前的小几上,示意侍坐女子为其续满。随后,她又端起酒盏,微醺地问道:“齐兄,实话告诉我,做了这两月的判官,你觉得这永兴军路的官员们是否皆为无能之辈?”
"这样对姐姐说吧!"齐凌其实也略有醉意,笑着举起酒盏,连连摇头,“我们故乡有一句谚语,若按律令严格执行,十个主簿以上的官员中,斩杀一半,必定有无辜之人。斩杀三分之一,恐怕会有漏网之鱼呢!”
"痛快,此言痛快!”白泽闻之,即刻放下玉盏,豪笑抚掌。“然而,你能斩尽杀绝吗?大宋其余各境,亦是如此乎?”
“杀不尽矣!”齐凌思索一番,轻摇首,“亦无权杀戮。但小弟已言,能擒其一,必能使一方安宁一时。或许,能让黎民出一口怨气!”
“然则过些时日,岂非又恢复动荡?犹如风沙肆虐之际,你清扫屋舍,瞬息间,屋内又尘土飞扬!”白泽含笑瞥他一眼,继续轻语探问。
“毕竟胜于任其尘埃堆积!”齐凌淡笑,自语宽慰。
他所处的这个时空中,总有人将宋朝捧上云端。堪称华夏历史的黄金纪元。
而他涉足此地才知晓,那所谓的黄金时代,仅是少数士族的蜜糖。对于普通百姓,乃至底层官吏,这时代犹如墨黑的煤炭。
士族每多一丝法外恩惠,百姓便多一份枷锁。
某些人眼中只见金字塔尖的一抹金光,却无视于金光下堆积的累累白骨!
“扫不净的,除非你有能力,更换天命,令其不再兴风作浪!”白泽双手撑住矮案,身躯徐徐挺直,“齐兄弟,听姐姐一句劝,大宋配不上你。即便是寇准,也不过视你为利器罢了。随我到彼方吧,吾辈崇尚英豪,不论其出身何处。我家二公子,愿拜你为师!我家夏王,也曾亲口允诺,将以国士之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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