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武二双足猛蹬,身体凌空跃起。瞬间,他的肩头越过岩石边缘,双眼清晰地洞察了石后的状况。
他的身体尚未下落,两名忠诚的随从已同时将盾牌举过头顶。
“嗨!”武二口中再次发出一声怒吼,双脚重重踏在盾牌上,身体再升三尺。接着,他单手在岩石顶端借力,如鹰一般翻越了自然形成的防御壁障。
“已经没有活口了,告诉兄弟们,跟上!”短暂的喘息后,他的声音在岩石后响起。紧接着,他抬起左腿,将地面上唯一的一具尸体踢下山路,落入深谷的另一边。
“快跟上,武都头成功了!”
“快跟上,以防贼人反攻!”
“跟上!”
“跟上!”...
镇戎军的老兵们口耳相传,武又的指令迅速穿越了魔法的迷雾,触及每一名战士的灵魂。随后,众人勇猛地冲锋,从巨石下方俯身穿越,于神秘的结界内迅速重组阵型。
一面象征胜利的炽红三叉旗在岩壁上高高飘扬,将攻克要塞的捷报传递给山谷底每一双眼睛。
山脚下,瞬间欢呼如雷鸣。那些曾因崎岖山路忐忑不安的粮草守卫,此刻为武又他们呐喊助威,同时用魔法剑、长矛敲击着护盾,发出隆隆战鼓声。
“飞石索竟有这般妙用?武又,武巡使手中的魔法索又是何物?他能投掷多远,又是如何确保精准?”转运使丁谓热血沸腾,拽着齐凌的衣袖,连珠炮似的提问。
齐凌猝不及防,险些从马背上滑落。稳住身形后,他瞥了一眼歉疚的丁谓,低语解答:“飞石索是死物,人是活的。如何运用,全看使用者的智慧与战场的具体状况。然而,对付藏于庭院石墙之后的敌人,飞石索的效果必然优于弓箭!武巡使手中的魔法索,是牧羊人投掷石块的绳套,在永兴军路的乡间颇为常见。他大约能将飞石索投出五十码,常人难以做到。至于精准,全凭练习,下足功夫,任何人都可以!”
“如此,世间还有什么险阻可言?”丁谓激动地搓着手,声音尖锐刺耳,“就算贼人躲藏在泰岳之巅,数百枚飞石索掷去,也会将他们炸得粉碎。”
家丑不可外扬。当年他在夔州招降叛军,虽迅速恢复了地区的安宁,却在自己的功绩簿上埋下了隐患。
尤其是近年来,随着他官位步步高升,拿招降一事做文章的人愈多。
他满腹苦水无处倾诉。若湘军的战斗力不逊于叛军,他又怎会半途而废?若非叛军山寨久攻不下,厢军士气低迷,随时可能反败为胜,他又怎会冒险与叛军首领谈判招降?
如今,若再遇上当年那群顽固匪徒,他绝不会给他们任何洗白的机会。直接派兵包围山寨,命令亲信手持飞石索,自山脚一路爆破至山顶。不论绿林豪杰还是恶贼,一概先消灭再说!
“其实关键是这些叛军士气低落,且未受过应对飞石索的特训。”见丁谓跃跃欲试,齐凌连忙给他降温,“即便武又亲自出手,投掷距离也无法超越弓箭。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敌军,绝不会傻傻地躲在岩石后等待轰炸,他们会及时躲避。待爆炸结束后,再逆袭反击。如此……”
在他的话语未尽之际,山腰间传来了一阵猛烈的魔法爆炸声。原来,武又一行人已逼近第二座山隘,他们将蕴含魔力的符咒掷向隘口后的叛军,瞬息间释放出耀眼的光芒。
浓烟翻滚,魔法的震荡在山谷间回荡。三十多名叛军惊慌失措地从隘口后逃窜,无一人敢有片刻停留。
而武又等勇士,默契十足地跃过由巨石堆砌的矮墙,斩断魔法门闩,推开了封锁道路的铁制魔法门,迎接自家兄弟涌入。
“武巡使英勇无畏,但他身边的同伴数量毕竟太少,小心叛军困兽犹斗!”丁谓不再担忧麾下的精英会落入齐凌的陷阱,果断地提议,“赵都头和王都头都是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让他们带领各自的队伍前去支援,以防叛军逆袭!”
“丁枢直的想法与我如出一辙!”齐凌正打算调动士兵配合武又,闻言欣然赞同,随即挥动令旗,指示丁谓挑选出的五百名身经百战的精锐全速行动。早已迫不及待的他们,在接到指令后,立刻高呼着向山坡挺进。
此时,守卫第三道山隘的叛军首领察觉危机,主动率部下和败退的残兵冲出隘口。武又深知己方人数劣势,连忙集结队伍,布阵迎敌。双方在山腰激战,刀光交错,短时间内竟打得不分胜负。
丁谓麾下的精英加入战局,局势瞬间逆转。尚未靠近武又,叛军便已胆怯,慌忙撤退。武又岂能让敌人轻易逃脱?他迅速调整策略,下令部下拉弓搭箭,齐齐射向逃窜的叛军。
初春的阳光下,箭矢闪烁着寒光,如陨石般自叛军背后疾驰而至。
一道道红色的魔力烟雾在叛军身上腾起,中箭者立刻失去战斗力,纷纷倒地,滚下山坡。沿途的岩石、枯草和残雪瞬间被鲜红浸染。
一股寒意从丁谓脚下悄然升起,沿着大腿与脊椎直冲脑际。他曾踏足战场,指挥过兵马,亲手斩杀过违反军令的逃兵,但眼前这般惨烈的战斗场景,却是他生平首次目睹。
比起眼前的血战,他过往的角斗场面宛如儿戏。即便是前几天攻破白马寨和方山的壮举,此刻看来也只是微不足道。然而,他不敢责备武又的残酷,事实明了,若让这些叛军轻易退回第三道山隘,不仅后续攻打的难度将倍增,其余隘口的叛军也会受到激励,不再坚守,转而寻找时机反击……
在雷戈尔的指挥下,叛军选择坚守壁垒,难以抵挡士兵们的魔力侵袭。但若叛军主动挑战,即便终将败北,也能令士兵的损失剧增。
丁讳目睹,前两座要塞之战,武佑的部队竟无一轻伤。而在第三座壁垒之前,尽管他赢得彻底,身边却倒下了十几个兄弟。
倒下的兄弟未必立刻陨落,但武佑身边的铁血戍卫军老战士不足百人。哪怕有一半能在未来重返战场,用不了半年,他的老练部下也将耗尽!
“罢了!慈悲无法统治军队。”丁讳心底低语,振作精神,目光再次扫视战场。
曾经,他对“慈悲无法统治军队”这四个字的理解,是对自家兄弟的关怀。对敢于挑衅,不遵军令者,他绝不宽容。
现在,他领悟到,这不仅是对己方的严苛,对敌人更需狠下心肠。
在冷静的目光中,武佑率领一组兄弟冲向第三座壁垒。少数叛军在羽箭风暴中幸存,鼓起勇气持刀守住入口。数十名叛军慌忙启动机关,射出两根巨型弩箭。
武佑等戍卫军老兵经验丰富,见壁垒上有寒光闪烁,立即分散躲避。
巨弩呼啸而过,无人受伤,只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沟。壁垒上的叛军齐声高喊口号,试图再次张弩射击。紧随戍卫军老兵冲锋的粮丁们却不给对手机会,纷纷拉开角弓,向空中密集射箭。
“嗖嗖嗖——”箭雨过后,如流星般落入壁垒,景象壮观。然而,没有伤到一名叛军,只是迫使他们躲入壁垒后的死角,无法继续装载巨弩。
而武佑,正等待这个时刻。他向粮丁们高声道谢,然后接过皮绳,将点燃的火雷一枚枚掷向壁垒之后。
“轰隆!”“轰隆!”“轰隆!”连串爆炸声中,石壁在浓烟中震颤,弩车化为碎片。叛军惊魂未定,留下几具尸体,再次狼狈逃窜。
第四座壁垒瞬间失守,紧接着是第五座。
十几名胆大的叛匪从石后探出身躯,射下一阵冷箭,却被老兵们用盾牌悉数挡住。
七八次呼吸后,爆炸声再起,壁垒内外升起了三股烟柱。叛军伤亡轻微,但无法承受持续的轰炸而无法反击,哭喊着四散奔逃。
另一组戍卫军老兵接替体力透支的武佑,勇往直前,向第六座壁垒挺进。紧随其后的精英粮丁不愿让戍卫军独占战功,同样呐喊着冲向壁垒,拉弓又是一场箭雨... ...
第六座壁垒之后的邪魔,更是无法抵抗。不久,他们纷纷跳出藏身之处,向着最后的防线逃窜。
镇戍军的老兵与粮食守卫的精锐破开壁垒大门,持续推进,很快,最后一道防线与山贼聚集的义厅近在眼前。
纯阳教乌龙山分舵主魏跃不愿坐以待毙,亲自率领百余名亲信,自最后的防线后猛冲而出,试图作困兽之斗。
他的勇猛显而易见,只是来得为时已晚。
早已杀出威势的粮食守卫无需镇戍军老兵的号令,便拉弓齐射。瞬息之间,三轮羽箭如雨点般倾泻到魏跃周围。
二十多名喽啰应箭倒地,其余大小喽啰畏惧之下,步伐变得迟缓。而武又身旁的镇戍军老兵在羽箭的掩护下,从容布置了十几个小型三才阵。每个小阵仅由七八人组成,威力却震撼人心。
任何接近小三才阵的邪魔,都被迅速卷入其中,紧接着,身上现出两三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阵型快速变换,将邪魔排出,随即主动贴向下一个目标,瞬间将其卷入阵中,化为另一具尸体。
肉搏战仅仅持续了三十几息,便宣告终结。跟随魏跃一同拼命的邪魔,过半丧生,剩下的要么转身逃跑,要么跪地求饶。
分舵主魏跃凭借精湛武艺,杀死了两名粮食守卫和一名镇戍军老兵。却被两个小三才阵前后夹击,身上连中七八刀,血流殆尽,气绝身亡。
粮食守卫咆哮着冲入义厅,肃清残匪,搜集财宝。镇戍军老兵在武又的指挥下,分散行动,搜查所有带有文字的物品,信件、账簿、古籍,种类繁多。
当丁谓与齐凌两人并肩踏入义厅,搜查工作已接近尾声。
军巡使武又再次满面喜悦上前,双手捧起一封信函,“判官,八十里外的海仓镇,有纯阳教的另一处巢穴!”
“齐提刑,你想去哪里,丁某陪你便是。不必如此!”丁谓尽管急于立功,此刻也察觉到了异样,拂袖收起笑容,面色严肃,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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