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姓名,先生。”
张良操着一口纯正的伦敦腔,率先发出问题。
此刻坐在下面审讯室的男子大约三、四十岁,体型较为健壮,眼睛蔚蓝,头发又密又光滑,他穿着简朴,看起来就像码头上比比皆是的鱼商。
“长官,我叫蒂莫斯,你们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抓错人了。”
蒂莫斯刚刚回答完第一个问题,就听到“咣”的一声巨响,吓得他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桑吉洛夫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吼道:“弄错了?你居然敢说我们弄错了?我们抓的就是你!该死的间谍,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躲在暗地里搞阴谋的老鼠!我恨不得将你的脑袋现在就扯下来,让你在嘴硬!”
张良拽着桑吉洛夫的衣服道:“嘿老兄,冷静下来,你吓坏他了,长官说过,我们凡事都要讲证据、讲法律的,要不然跟伦敦桥区下面的那些帮派混混有什么区别?”
桑吉洛夫冷哼了一声,虽然有些不太乐意,可还是坐了下来。
张良继续问道:“蒂莫斯先生,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你的银行户头每月都有五十英镑的汇款,你能解释这笔钱的由来吗?”
蒂莫斯有些害怕的瞅了桑吉洛夫一眼,觉得还是旁边这个东方人比较面善。
“长官,就是因为这件事啊,我就说是你们误会了,那每月五十英镑是他们发给我的货款钱,我在柏林有一家鱼档,并且有固定客户每月从我那里拿货,我的鱼在当地销量很不错,所以就有了这笔汇款。”
张良笑了笑,与桑吉洛夫对视一眼,看来他们面前这位先生做事非常谨慎,根据克莱恩深入的调查得出结果,这笔钱的确来自于柏林当地的一家鱼商,只不过他的这层把戏骗得了平常人,却骗不了由王野亲自教导出来的密探们。
“蒂莫斯先生,你所说的一切我们会派人去核实,但如果你所说的是真,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会经常来往于柏林和伦敦之间?毕竟你在那里有着一笔不小的生意。”
那蒂莫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露出破绽,摊摊手道:“长官,的确是那样的,可我只是为了做生意,我就是一名商人,其他的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蒂莫斯说完又是一声巨响突然响起,这次桑吉洛夫那家伙居然一巴掌将面前的桌面拍下去一个凹陷。
“放屁!你又在撒谎,你说你对其他的东西没有兴趣,那这是什么?”
桑吉洛夫说着从旁边拎起一个行李箱,这很明显是从蒂莫斯住处搜出的行李箱,从上面皮质把手的包浆以及干净程度来看,他应该是经常使用这个皮箱的。
“长......长官,这......这只是一个皮箱。”
桑吉洛夫再次大喊:“皮箱?这个皮箱你可以用来运送情报,甚至是运送军火!不要以为你把它和鱼放在一起就能遮掩住味道,我的鼻子很灵的,我在里面闻到了某种不属于鱼类的气味!”
“啊?”
蒂莫斯有些傻眼的张大了嘴巴,随即把脑袋摇的像波浪鼓一样否认:“不不不,长官,您真的误会我了,这里面都是一些日常用品,您不能这样冤枉一个拥有良好信誉的商人。”
“冤枉?你说我冤枉你?我甚至都没有对你用刑,该死的间谍,你如果再敢嘴硬一句,我就拔掉你的舌头!”
桑吉洛夫像一只暴怒的棕熊原地跳起,作势就要过来教训蒂莫斯。
张良急忙跟着站起,用尽全身力气抱着桑吉洛夫的大腿道:“兄弟~~~听我说,你不能这样,我们是文明人,一切都要讲究证据,既不能放过坏人,也不能冤枉好人,你如果动手我就去告诉长官!”
桑吉洛夫砂锅大的拳头已经飞到了对方的面前,却堪堪停住了。
那拳头带起的风甚至吹乱了蒂莫斯的发型,让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桑吉洛夫,你先出去,你太冲动了,为了不让你把这位先生锤成肉酱,接下来的问话就由我一个人来就好了。”
张良示意门外看守的两名特工,跟他一起强行把桑吉洛夫推出了审讯室。
当铁门关上的那一刻,张良靠在门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苦笑一声道:“请别在意,我的这位兄弟脾气的确火爆了一些,他对于那些敌方间谍深恶痛绝,就在前两天,他把一名落网的间谍全身骨头都打得粉碎,之后又将其种在了自己家的花盆里,哦天哪~那可怜的家伙,我敢打赌,在那一刻他更愿意有人能给自己一刀,来个痛快。”
在张良说出这个描述的时候,他有仔细观察,蒂莫斯喉头蠕动,鬓角上的汗珠也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上。
“别怕先生,抽支烟压压惊。”
张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递给对方一根,并且帮他点燃。
蒂莫斯感激的说了声“谢谢”,他利用香烟里的尼古丁帮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放松身心,只要那个恐怖的大块头不在这里,他就能感觉舒服很多。
在抽完了一支烟后,张良又问了一些细节,而对方回答的非常自然,且没有疑点。
“蒂莫斯先生,你再检查一下这箱子里的是否都是你的东西,检查完毕后只需要在这份清单上签个字就可以走了,如果后面我们需要询问一些细节时,还希望你能配合。”
听到对方的询问终于要结束,蒂莫斯在心里松了口气,拿过纸笔在清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非常感谢你,先生,没错,这都是我的东西。”
就在对方签完了字,准备拿回自己的皮箱时,张良却一把按在了上面。
“蒂莫斯先生,既然这都是你的东西,你能否在走之前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皮箱里会有桔棍和棉花团,以及这个......装着特殊粉末的信封?”
张良将那箱子口转向自己向上打开,取出了这三样有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然而蒂莫斯看到对方单独将这三样东西拎出来时,脸色瞬间煞白,身子也不自觉抖动了一下。
“我......我可以解释的长官,对对对,我记起来了,这些东西是我在柏林做生意时,一位买家交给我的,他说他坐船之前会被搜身,如果被搜出这三样东西会被枪毙,并且请我代为保管,我当时没有多想,觉得只是桔棍、棉花团以及信封,就帮他装起来了,哦对,一定是在那之后我忘记把东西还给他了,一定是这样的......”
蒂莫斯有些吃力的咽了口唾沫,他刚刚情急之中扯出的谎话连自己都不相信,如此漏洞百出的解释根本经不起调查,但他现在却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东方人能够放过他。
可忽然间,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刚刚还笑脸相迎的张良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他面前的那张木桌也终于经受不住两人的轮流摧残,哗啦一声彻底垮塌,散成了碎片。
“撒谎!你这个该死的间谍,你从头到尾都在撒谎!这三样东西就是你的,而且你知道它们能用来做什么,这是用来写密信传递消息的工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要将那些粉末溶于水和酒精中,再将脱脂棉包裹住桔棍的一侧,就可以用来写字!
而这三样东西你完全可以在任何一家药店买到,并且不引起怀疑,但你错就错在将这三样东西放在一起,因为你太谨慎了,这个皮箱就是你提前做好暴露准备,在转移时你需要带走的东西,我没说错吧?路易斯·蒂莫斯先生。”
在张良喊出他全名之后,这位头发光滑,穿着朴素的商人,全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椅子上。
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还不知不觉陷入了对方的语言陷阱中,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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