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盛酩走出洞穴,在洞口伸了伸懒腰,他像个野人一样,还模仿了几声野猴子的叫声。
“咿咿啊啊~啊啊啊!”
“……”
即兴表演一番,顾盛酩不忘谨慎地打量四周,然后眼神一凛,提着无妄剑朝一只毛毛虫走去,一剑咔嚓掉,又放出灵火将其烧成灰。
看着那一摊灰烬,顾盛酩面无表情冷酷地说到: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万一你成精了,把这事说出去,我脸面何在?”
老是住山洞,还孤家寡人的,再加上嗜酒成性,给我们阳光开朗的大男孩都整得心理不正常了。
这话不是开玩笑,他……心理确实有点小问题,只是小小的问题,应该吧。
比起一开始的模样,顾盛酩现在邋遢了不少,但他已经不在意了。
反正没人看见,他坚决不去任何一座城,已经怕了,他就跟那些晦气主角一样,去哪哪出事,简直是扫把星。
他收起无妄剑,将其插回剑鞘之中,抬头看了眼方向,自信地出发了。
少年翻过一座座巍峨高山,走过一条条小溪。
山间不知岁,昨日恍若梦。
自此,岁月开始奔腾向前。
……
两周后。
平静的田家村今日来了一个怪人,说是要买点干粮。
操场上,挂着大钟的槐树旁。
“你看他,好像那些话本里面的大侠,头发好长。”
“嗯,他还有剑哎!”
“是不是真的啊?”
“哎哎,小声点,他好像听到了。”
四个年纪相仿的孩童躲在房子后面,打量着那个黑衣少年。
而一个大叔正和少年说着话:
“小兄弟你看这些可以吗?我们村只有这些东西,更好的干粮只有镇上有卖。”
“这些多少钱?”
“额……你看着给就行。”
田汉一辈子都在地里头忙活,没有做过生意,不懂这些门路。
“一百灵石,全部。”
“哎哎,不用那么多。”田汉知道一头三百斤的猪都才五十灵石,这些就只是大饼和风干肉,哪能比得上两头猪。
少年没再说话,指尖微动,一百块灵石出现在桌子上,心念一动,那些干粮全部收入储物戒之中。
不等田汉再说什么,他已经起身离开了。
“哎,真是个怪人。”
田汉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将灵石收好,看着对方远去。
——
路边,一个少年蹲着啃一块大饼,他用力地撕扯,又用力嚼着,时不时抓起一旁的酒坛子喝几口。
他满身风尘,面无表情,眼中看不到一丝情绪波动。
一个拉着小女生的妇女停在他身前,满眼心疼地从包里拿出一块尚留余温的馍馍,说道:
“小伙,吃这个吧。”
顾盛酩嚼东西的动作一顿,艰难咽下后抬头说道:
“谢谢,不用了。”
“哎哟,给你你就收着。”妇女看到对方稚嫩的脸庞时更心疼了,还闻到了那股浓浓的酒气,顿时气打不过一处来。
“哪个没良心的老东西拿这东西给你喝!年纪轻轻的,肠胃受得了吗?”
说着妇女就要夺走顾盛酩手中的酒坛。
顾盛酩猛地起身,后退几步,说道:
“多谢你的好意。”
妇女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硬要把馍馍塞给他,盛情难却,顾盛酩只能收下这块馍。
看了眼顾盛酩,妇女叹了口气,拉起小女孩的手,“媛媛,我们回家吧。”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他很忙,有空会回来的,媛媛乖。”
“好……”
顾盛酩看着两人走远,把那块馍收好,喝口酒后穿过大路,径直朝山林走去。
……
云剑宗,执事堂。
“刘师兄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去给顾盛酩护道吗?”
“他的实力,已经能和那些三流的武元境修士掰掰手腕了,此行不会有风险,况且我留了一抹灵识在他那,随时可以过去。”
“哟,那他实力和我当初差不多啊。”
“得了吧,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还有脸说,当年谁炼气境就去挑衅武元境,差点被人家老前辈用铁锹砸死。”
“我不也没死嘛。”
“你还挺骄傲啊……行了,我去闭关了,你帮忙盯着点顾盛酩,这小子老喜欢惹事。”
“你又要突破啦?”
“嘿嘿……”
与此同时,逍遥峰。
“江长老,顾盛酩还没有回来吗?”
“是啊是啊,离宗门大比只有十天了。”
“……”
江长老烦不胜烦,他摆了摆手,将这些小孩赶走:
“去去去,他还在回来的路上,想见他就去山门蹲着。”
“……”
“那算了,我还要抓紧修炼……”
一众师兄弟姐妹又遗憾离去。
——
“大哥,我们今天蹲在这里会有人来吗?”
“废话少说,都给我盯紧点,凡人就放行,只打劫炼气境的修士,有炼魂境就跑。”
“凭咱们哥几个,就算遇到炼魂境……”
“你想死你自己上,我手下这帮兄弟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几张嘴全等着他们一双手。”
“……”
张洪瞥了眼那个说话的人,眼神微凛,老二只得闭嘴,不敢多说一句话。
很快,前面的暗哨传来音讯,说一个炼气境后期的少年来了。
“开工!”
听到张洪的话,其余八个人各自离去。
……
顾盛酩走在铺满落叶的山道上,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树梢,沙沙作响。
突然,他脚步一顿,抬眸望去,三个人挡在路中间,每一个身上都有煞气,。
灵识扩散,还有其他六个人,整整九个人围着他。
“土匪?”
张洪没和他废话,示意一旁的男人出手。
得到命令,老三拎起大刀就冲向顾盛酩,狂暴的刀气昭示着此人炼魂境中期的修为。
张洪炼魂境后期,老二和老三都是炼魂境中期,而其他七个人都是炼魂境前期,这种阵仗,足以支持他们在这一带为威作福。
顾盛酩呼出一口气,握紧剑柄,拔剑。
锵!
长剑出鞘,锋芒毕露。
大刀男子被震退数步,虎口发麻,一眼看去,自己的二阶大刀已经出现一道缺口。
“老大,点子扎手,小心些。”
飒——
浑厚的灵气自顾盛酩身上爆发,吹得几人衣袍猎猎作响。
“要钱好说啊,何必刀兵相向呢?”
“杀人,劫财,埋尸,一条龙服务。”张洪冷声说道。
“唉……”
顾盛酩叹了口气,他本不想再造杀孽,准备静心感悟剑法,奈何偏偏有人不长眼,既然这样,那就以杀止杀!
不等几人出手,他已经劈出一道剑气。
一剑,破空!
几人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人,战斗经验不容小觑。
这一剑还未落下,那些人已经四散跑开,只受了些皮外伤。
眼神交流一番,便前前后后从四面八方再次冲向顾盛酩。
顾盛酩迎刃而上,一手剑招耍得虎虎生威,身法似鬼魅一般邪乎。
几个回合下来,竟能以一敌四不落下风。
暗处,其余五人屏息凝神地观察着。
找好破绽,一击必中!
咻——
淬毒的骨针瞬间射出,直指顾盛酩心口。
谁知顾盛酩一个漫不经心的侧身就躲过了这一击。
他抬眸望去,几人又消失在丛林之中。
身前的大汉又欺身而上,顾盛酩不得不继续应付。
这些家伙招式狠毒,皆是杀人之法,稍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
况且,他们配合默契,毫不恋战,稍落下风就换人。
锵!
顾盛酩借力后退半步,看着前方的四人,叹了口气。
一步踏出,气势暴涨。
四人对视一眼,同时朝顾盛酩发起进攻,狂暴的灵气席卷战场,枯叶狂舞,飞沙走石。
几乎是同时,顾盛酩身后也传来五道气息,其余五人也在这一刻出手了。
其中一人扔出一堆符箓,将顾盛酩困在一个圈内。
顾盛酩并不在意这种禁制,他双手握剑,用力斩出一道半圆形剑气。
怒涛卷霜雪!
此招一出,张洪等人心中警铃大作,奈何已经骑虎难下,只求以伤换死,将顾盛酩斩于刀下!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顾盛酩这位大宗天骄的实力——
只见浩瀚灵气翻涌,化作环形巨浪,又似暴雪凛霜,如同崖边惊涛一般磅礴!
他们的攻击被这道剑气粉碎,吞没,剑气更是暴涨,顷刻间就将他们的身形吞没。
“我就说嘛,一开始直接放大招,保准能解决问题,四百二还不信。”
轰——
这一剑他并未使出全力,倒是没有造成在灵光秘境中那样的破坏力,仅仅只是荡平了方圆十米的树木。
风波平息,九人之中,刚才正面硬刚顾盛酩的四人被拦腰斩断,红的白的撒得到处都是,场面十分血腥。
而背后偷袭的五人,其中两个修为低的还在吐血不止,眼看是活不成了。
另外三个修为高的,也就是张洪和老二老三,也是大口喘着气,十分狼狈。
“让我想想,先杀谁呢……”
顾盛酩一步踏出,凛然杀气锁定了三人,他神情冷漠,眼中带着一丝微不可觉的戏谑,缓缓朝三人走去。
被对方的杀气锁定,张洪几人如坠冰窟,寒毛乍起。
——此子身上的煞气如此浓厚!定然不是善类,这次恐怕是十死无生……
老二迅速掏出一枚丹药服下,身上灵气爆涌,转身朝远处狂奔。
见此顾盛酩抬手就是一道剑气。
铮——
下三天之境,你跑得再快,能有剑气快不成?
失去双腿的老二由于惯性在地上拖出长长的滑痕,鲜血染红地面,他挣扎着用手往前爬。
“你这么不想死啊?”
顾盛酩提着无妄剑,一步一步朝老二走去,突然,他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张洪和老三,说道:
“你们不跑吗?不跑可没有机会了。我杀了他,就轮到你俩。”
“……”
“小子,栽在你手里我们认了,但你大可不必如此羞辱我等!”张洪怒道。
“有骨气,待会儿给你留个全尸。”
顾盛酩继续朝老二走去,那闲庭信步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散步。
走到老二身前,他把无妄剑插在老二脖子旁,蹲下来说道:
“你们老大说了,不让我羞辱你们,那你自尽吧。”
老二看了眼无妄剑,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只有凌乱的几个词:
“放,放我,求,求求你。”
顾盛酩叹了口气,站起身,拔起无妄剑。
这时,一双肮脏不堪,指缝间充满泥土和鲜血的手握住了他的裤脚。
垂眸看去,老二眼中带着泪水,颤巍巍说着什么。
不等他说完,长剑划过,那只握着顾盛酩裤脚的手无力垂落……
突然!
飒——
一道微小却十分恐怖的刀气直逼顾盛酩后背,速度快到极致,在张洪看来,这一招对方不可能躲开!
但顾盛酩确实做到了!刀气劈出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仅仅往旁边挪了半步就躲过了这恐怖的刀气。
压缩到极致的刀气落到远处,随后产生巨大的爆炸,威力十分恐怖。
顾盛酩转身饶有兴趣地看向气喘吁吁的张洪,问道:
“这招不错,可有名字?”
“名字很俗,就叫夺命一刀斩。”
“……”
确实俗,不过他的招式名称也好不到哪去,什么辞春啊,江入大荒流啊,全是他从诗词之中捡出来的。
看着彻底认命的张洪和老三,顾盛酩提着剑一步步朝两人走去,问道:
“你们是自己上路还是我送你们上路?”
话音落下,老三已经捡起一片碎刀,朝张洪说道:“老大,我先走一步,跟你混了大半辈子,值了!”
刺啦——
碎刀割开老三的喉咙,鲜血如注,很快就没了气息。
张洪悲痛欲绝,泪水划过脸庞,但看向顾盛酩的眼中却没有怨恨……
当初做土匪的时候,早就想到了这些结果,要么被官兵镇压,要么踢到铁板,无非就这两条路,横竖都是死。
死亡,本就是他们应得的报应,怨不得谁。
张洪呼出一口浊气,说道:
“要杀要剐,悉从尊便。”
“我很好奇一件事儿。”
“何事……”
“你们家中莫非无长无幼?凭你们这等修为,何至于沦落到做土匪?”
“……”
张洪抬眸,看了眼身前之人,嗤笑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这些大家族子弟,如何知晓凡间疾苦。”
“……”
“欲要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没有关系难如登天,纵然是炼魂境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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