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酩垂眸看向那朵血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熟悉的心悸涌上心头,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回荡在脑海中。
不等他想太多,树下的顾盛安发出一声闷哼,直接跪倒在地,捂着胸口,剧烈的疼痛使少年浑身颤抖。
“酩哥……好疼……”
顾盛酩脸色大变,兀地起身,刚走两步就绊到一颗石子,摔了个踉跄,他不管不顾地爬起身,狼狈不堪地跑到顾盛安身前蹲下。
“小安,哪里不舒服!”
顾盛安身上光芒忽明忽暗,脸色格外苍白,声音中带着哭腔:“胸口,疼,本源……空间,快!”
轰隆!!
又是一阵闷雷响起,暴雨骤然落下,大地颤抖。
顾盛安的灵体轰然破碎,化作无数流光消失在顾盛酩身前。
顾盛酩心里一空,二话不说就回到本源空间之中,他看着眼前犹如末世的一幕,心脏漏了一拍。
轰隆隆!!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厚重的乌云,阳光全部被阻挡,整个本源空间昏暗无光。
光芒黯淡的顾盛安站在桃树下,神色惊恐,无措地看着那头悲鸣的巨鲸。
天地间唯一的光芒就是那棵繁盛的桃树,此时无数花瓣纷纷落下,落到剧烈震颤的湖面上,似乎想要抚平下方暴动的煞气。
本该湛蓝通透的湖面已经出现无数道裂纹,猩红色的光芒从中透出。
顾盛酩飞身来到桃树下,浑身颤抖,一阵一阵的心悸犹如有人抓着他的心脏,肆意的玩弄。
“究竟发生了什么!”
嗡!
无妄剑剧烈颤鸣,剑身上的符纹光芒忽明忽暗,似乎想表达什么。
轰隆!
赤色雷霆划破本源空间的天穹,狂风骤起,血色暴雨落下。
顾盛酩站在血雨中,无措地看着犹如末日的世界,这一幕,似曾相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烈颤抖,呼吸为之一滞。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酩哥……”
顾盛安担忧地看着对方离开,这种慌乱的神情,他从未在对方脸上见过。
顾盛酩迅速离开本源空间,唤出无妄剑,直接冲上天穹,瞬间消失在暴雨之中,临走前,还不忘给陈导留下一句话:
“不要跟着我。”
身后,灰发老者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胸闷无比,心如刀绞。
——
柳暗镇,杏花村。
昏暗的天地间,轰鸣暴雨仿佛天空的咆哮,无尽狂风怒吼,将村口那棵老杏树上的粉白色杏花席卷一空。
一道刺目的雷霆粉碎了无边黑幕,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破空雷声。
轰隆隆!
借着白光,可以看到一道瘦弱的身影踉跄而行,仔细一看,此人背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后者一动不动,手臂无力的垂着。
这道身影跌跌撞撞回到院子,遭受暴雨洗礼的地面泥泞无比,她脚下一滑,狠狠摔了一跤。
背后一动不动的男子也滑落在一旁,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生机正在迅速流逝。
过了一会儿,她挣扎着从泥泞的地面上爬起来,颤抖地将对方抱起,一瘸一拐朝屋里走去。
“撑住,老顾,咱到家了啊,一定要撑住!”
“曦儿……”
“你快别说话!”秦曦哽咽着将浑身是血的顾衡璟放到床上,开始翻箱倒柜寻找疗伤的药。
忽然,秦曦体内一道黑色的魔气炸开,她吐出一口黑血,无力地从柜台上滑落,又颤巍巍地起身,慌张地翻找着疗伤药。
“撑住……老顾,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那么一点伤,你可不能……”
翻着翻着,秦曦动作一顿,她感知到身后那熟悉的气息犹如将熄灭的烛火,忽明忽暗,又愈来愈弱。
她愣愣地转头看去,亲眼看着那人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
“老顾!!!!”
——
轰隆!
恐怖的雷霆落到高空中极速飞行的少年身上,后者犹如折翼的飞鸟,从万米高空径直落下。
轰!
泥泞的大地被砸出一个深坑,其中躺着一个浑身沾满血与泥浆的少年。
他咳出一口滚热的黑血,顾不上体内暴乱的灵气,忍着浑身骨骼破碎的剧痛,颤巍巍地起身,唤出灵剑,再次冲上天穹。
“等我!一定要等我!”
少年身上的浮现一道道金色的符纹,交织在肮脏不堪的身躯上,神秘又恐怖。
轰隆隆隆!
先是一抹白光在云层中闪烁,照亮了少年暗金色的眼眸,而后沉闷的雷声回荡在天地间,如末日的鸣钟。
顾盛酩从来没有如此明确过家的方向,哪怕天地昏暗,看不见任何景色,他依旧极速朝一个方向飞去。
很快,他看到了熟悉的山脉,在无边黑暗中犹如定格的火焰,一片连着一片。
他再次爆发灵气,加快了速度,身体已经因为承受不住这股灵气裂开,鲜血从中渗出又被暴雨冲刷干净。
终于,他看到了熟悉的那个屋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爆发灵气径直俯冲而下。
轰!
秦曦似乎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巨响,以为是落雷的声音,没有在意,只是紧紧握着顾衡璟冰冷的手。
“你说说你……老让我一个女子为你哭,丢不丢人啊!”
“你倒是聪明,死在我前面,不用交代什么,腿一蹬,说走就走!”
“咱家儿子还……”
嘎吱——
木门猛地被推开,一个湿漉漉的身影站在门口,身后闪过一道雷光,照亮了他脚下的血迹。
秦曦转头望去,看到了那个浑身血气的狼狈少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迟疑着说道:
“盛……盛酩?”
“娘,我……回来了。”
顾盛酩自顾自地走到床前,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躺着的高大男子,对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和鲜血浸透。
他伸出颤抖的手,碰了碰对方苍白且冰冷的脸,却仿佛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只觉有无数根刺扎在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
秦曦也回过神,费力地起身,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和她一样狼狈的少年,苍白的笑了,一滴泪水从她脸庞滑落。
“我们一家子,还真是狼狈到家了,一个两个脏成这样……”
“……”
屋外,是狂风无休无止的咆哮,是暴雨肆意妄为的宣泄,是如同天怒的轰鸣雷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碎一样。
屋内,是少年难以抑制的哭声,伴着妇女的抽泣,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构成命运的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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