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茗一顿时意识到,自己这是遇到活阎王了。
这个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修士,很明显,天资远高于他、实力深厚,而且心性凉薄。
这里是秘境,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个人。如果在这里被杀掉,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他会被路过的野兽分食,甚至可能不是一头野兽。
霍茗一闭着眼睛,那些惨烈的死状却不断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真不如让他去独自面对那条蛇了。
无论是肚皮破开,还是从头劈到脚,都是一个漫长而且饱受折磨的死法。
霍茗一都不敢想,到时候他会发出怎样的惨叫。
而梁逸天已经开始思索从哪里下刀比较好了。人的构造比起蛇要复杂许多,骨头也硬。
他想只切一剑,而且,这一剑必须完美。
他现在看霍茗一,就是看砧板上的一条鱼。
霍茗一清楚那种眼神,他过去见识过手握屠刀的屠夫杀牛。这种时候,屠夫不会有任何激动或者兴奋,相反,他变得格外安静和沉着,惨叫的只有被宰杀的牛羊。
在绝对的死亡压迫之下,那些野心、算计都烟消云散,有的只是求生的本能。
他开始疯狂地想各种办法,怎么说,才能让自己脱身。
这青年来秘境,是要找东西的。既然如此,他还能有一个“把柄”。
他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急促的呼吸和微颤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
“你杀了我,也不会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只是白白杀了一个没什么用的人。”
梁逸天斜着眼睛望他。
“你又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东西,别挣扎了。”
“我不知道,但我能设法为你找来。”
霍茗一摇摆了一瞬间,但他现在没有退路,只能亮明自己的身份。
“我是鸦首山的弟子,是老宗主的儿子。我现在的师父是道缘长老,师父待我很好,有求必应。
只要你能放我回山,我会动用鸦首山的能力,帮你找到东西。”
霍茗一是豁出去了。他撒了一点小谎。其实他还没有拜入道缘的门下,在鸦首山说话也不是那么管用,但只要他能从秘境出去,他就会有办法。
然而梁逸天忽然笑出了声。
他像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事,眼神促狭地望着霍茗一。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不知……”
“你不用知道我的姓名,你只需知道,我是鹤云宗的弟子。”
鹤云宗!
就算霍茗一刚来到鸦首山,还没过多地了解修真界的事,但他要考宗史,他知道鸦首山有一个死对头,就是鹤云宗!
两个宗门的关系差到一定的程度,甚至牵扯了不少人命官司。鹤云宗和鸦首山的弟子,只要在外面碰面,不管是处在何种情况,总要先打一架,甚至打几架,才能勉强说几句话。
而他竟然跟鹤云宗的弟子谈条件……谁不知道鹤云宗那地方专出疯子!
怪不得,对方下手如此狠绝残忍,甚至还要把自己劈成两半……
霍茗一像被人从头浇了一桶冷水,他浑身都寒透了。
完了,这回真的是死路一条。
他的脸色变得灰败和绝望,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梁逸天最喜欢看人变得绝望的那一瞬间,他没有错过霍茗一脸上的表情变化。
换作平常,等梁逸天欣赏够了对手的绝望后,他就会直接把对方一剑解决。心情好了多来几剑。
然而今天,他却有了别的主意。
他打算给霍茗一一个希望。
“你师父是道缘,那孔幽就是你的大师兄了?”
“孔幽?他……”
提起这两个字,哪怕身处绝境,霍茗一的脸上仍然掩不住有十分的嫉恨。
一直在观察他的梁逸天当然没有错过这一表情。
“看来你和他的关系并不好。”
“我……”
霍茗一一时间有点拿捏不好梁逸天的心思。他突然问起孔幽,到底是和对方有交情……还是过节呢?
他试探着回了一句。
“我和大师兄的关系……尚可。”
“别用‘尚可’这种含糊的词,你可得想好了再回我。”
梁逸天脸上的笑意更深。
“你要是说,你和他的关系不错,那条蛇的下场,就是你的结局。”
“我和他关系不好!”
霍茗一顿时改口,他脑子转得飞快。
“孔幽他仗着自己是大师兄,处处排挤和打压我。如果不是因为他不给我洗髓丹,我也不至于一个人闯入这秘境之中!
要我看,孔幽现在德不配位。他早该从鸦首山滚出去!”
霍茗一这番话不止是在撇清自己和孔幽的关系,更是借着机会说出了真心话。
梁逸天任由他说下去,看他的五官变得扭曲。
真有意思。
原来鸦首山这个所谓的老宗主之子,竟然和孔幽之间有着这么深的过节。
听他的意思,孔幽对他也是厌烦至极,但又碍于他的身份,不能对他做太过分的事。
梁逸天突然决定,不杀霍茗一了。
“我不在乎你和孔幽之间的个人恩怨,但你活着,能恶心他几回,这样就足够了。”
他一甩剑上的血珠,把剑收回剑鞘。
“杀你没什么大用,不如把你这样的祸害留在鸦首山上。”
梁逸天最后留下这句话,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霍茗一再次失去站立的力气, 瘫坐在地。
秘境内常年没有阳光照射。今天却出了奇事,一缕阳光恰好照在草坡之上。
在杂草间,有一点微光,吸引了霍茗一的注意力。
那里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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