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漳水,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与他临走之时大相径庭。
袁尚的大营已经消失不见了。
经过一番打探,牵招又来到了蓝口。
然而苦苦寻觅了半天,他依然找不到袁尚的大营。
后来听当地的居民说,曹操曾经来过这里,牵招这才猜出了个大概。
一时之间,牵招直感到茫然无措、漂泊无依。
他随便找个僻静之处坐了下来,又细细思量起了自己的前途。
袁尚根本不是曹操的对手,他一定是兵败了,或者阵亡,或者被俘,总之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
那么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该去哪里呢?
曹操大军围攻邺城,邺城肯定是回不去了,并州更是想也不要想。
此番牵招前去并州调运粮草,可以说是历尽了千辛万苦。
他本以为可以从毛城去上党,可到了毛城才发现,那里早就被曹操给占领了,而且往来排查十分严格,没有通关文牒根本无法通过。
虽然不能走正常的大道,但也绝不能再回到漳水大营。
因为牵招本来就是以调运粮草为由,从漳水大营逃了出来,想远离是非之地。
回去了之后,岂不还要惶惶不可终日,随时等着曹操来攻打自己?
万般无奈之下,牵招只好另辟蹊径,选择翻山越岭前往并州。
经历了一番曲折之后,牵招终于来到了上党郡的壶关。
壶关是上党的治所,也是并州的军事重地,此前邺城的粮食都是从这里调运过去的。
牵招本打算在壶关先避避难,再把粮食送到袁尚大营。
这样既可以免受战乱之苦,又可以立下一件大功,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高干也在壶关。
高干是并州刺史,按说是应该呆在太原郡的晋阳,但他这段时间却一直呆在壶关。
原来,毛城被曹操拿下之后,高干便来到了壶关。
之前邺城的粮草一直由上党供应,高干早就很不乐意了。
自己辛辛苦苦种的庄稼、攒的粮食,却白白地打了水漂,这事放在谁身上也会耿耿于怀。
高干自然也不例外,但他又没法不给邺城供粮,毕竟袁绍是他的舅舅。
高干并州刺史的职务也是袁绍任命的,不知恩图报实在说不过去。
当高干听说曹操想封锁邺城的粮道,简直心花怒放、大喜过望。
因为粮道一被封锁,高干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不给邺城提供粮草了。
所以曹操在攻打毛城时,高干选择了袖手旁观、置身事外。
若是他出兵支援的话,毛城也没那么容易就被曹操拿下。
高干之所以一直呆在壶关,就是怕邺城方面再派人来催粮。
上党毕竟只是一个郡,郡守又哪里敢得罪袁家那帮大爷。
只有自己亲自坐镇,才会守住自己的粮仓。
牵招并不知道高干的真实想法,还以为他跟袁尚是表兄弟,关系应该很好才对呢。
于是牵招便向高干建议,让高干先给袁尚把粮草送过去,帮他渡过眼前的难关,然后再把袁尚接到并州来。
并州东有大河为天堑,西有恒山作天险,北面又有强大的胡人。
高干手握五万雄兵,再加上袁尚的冀州军,二人联手的话,完全可以对抗曹操。
但高干却完全不同意,根本不接受牵招的建议。
高干觉得现在并州是自己一个人的,若是袁尚来了,并州便成了袁尚的了。
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难道要为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做嫁衣吗?
高干认为自己也是个胸怀大志的人,而且天文地理无一不晓、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只不过没有袁尚那么好的爹罢了。
等袁尚和曹操拼个两败俱伤,自己再出来收拾残局,天下便唾手可得矣。
高干虽然不接受牵招的建议,但却不能直接说出来,于是便想方设法地在牵招身上吹毛求疵、求全责备。
他先说牵招是别有用心,是曹操派来的奸细。
牵招让袁尚来并州,完全是想让袁尚把冀州拱手让给曹操。
高干又说毛城早就被曹操占领了,牵招怎么能如此容易就从冀州跑到并州来了,分明是早就暗投了曹操,特意被曹操派过来的。
牵招万万没想到高干会是这般态度,自己本来是想过来避难的,却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如此看来,在并州还不如在冀州老老实实地待着好呢。
无奈之下,牵招又使出了看家本领——溜须拍马。
他说高干如何如何年少有为、如何如何才华横溢、如何如何文武双全、如何如何风流倜傥……
伸手不打笑脸人,开口不骂送礼人。
高干虽然很讨厌牵招,却也受不了他甜言蜜语的侵蚀。
听了牵招的一番阿谀奉承,高干直感觉沾沾自喜、飘飘欲仙。
随后高干对牵招的印象又好了起来,觉得他也不容易,只不过是袁尚手下一个跑腿的,自己也没必要太为难他。
渐渐地,高干和牵招便熟络起来,牵招也对高干更加了解。
高干这个人虽然名声在外,却并没有多大能耐,属于志大才疏、眼高手低的那种人。
他总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却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渔翁,曹操和袁尚也不是鹬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袁尚与高干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曹操打完了袁尚,早晚要谋取并州。
高干却眼看着曹操一点点发展壮大,而对自己的兄弟见死不救,这无异于自取灭亡。
但这些话牵招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高干一直自视甚高,若是跟他说了这些逆耳之言,他还不得把牵招千刀万剐了。
后来牵招又想起了自己此番来上党的使命,便让高干调运粮草给袁尚。
高干一听这话,顿时又火冒三丈。
于是高干又故伎重演,说牵招是曹操派来的奸细。
牵招不由心下连连叫苦,直感到伴君如伴虎,翻脸似翻书。
高干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又死活不肯给袁尚粮草,牵招觉得自己再呆在并州也毫无意义。
于是牵招便不辞而别,又是一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最后终于返回了冀州。
牵招收起了回忆,坐在地上不由仰天长叹。
此番并州之行,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不过也不无收获,起码自己知道了高干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竖子难成大器,实在不足与谋!
那么谁又可与谋呢?
突然之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牵招脑海中闪现出来。
“溪涧之水,唯入江河,方掀波澜!郭嘉、荀彧、许攸等人,自己并不比他们差,只不过是一时没跟对人而已。”牵招自言自语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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