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馆的内堂,朱雄英与徐子卿安静的坐着,
在两人的对面,林一有些紧张的看着两位,试探性的问道:“殿下,师兄,你们两个是来找师父的?师父现在出去问诊了,估计过一会就回来了。”
徐子卿仿佛就是一座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变化,朱雄英则抬起头,仿佛看穿了一切一般,淡淡的道:“林一啊,本王是来找你的,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有些问题想问你,你也知道,咱们也算老相识了,所以你现在老老实实的回答本王的问题,否则的话,你应该也认识他们吧?”
说完,将目光投向门外。
林一循着朱雄英的目光看去,只见门口四名锦衣卫身穿飞鱼服,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口。
一瞬间林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直冲到脚底,整个人都仿佛如坠冰窟一般,他在京城之内也待了几年了,对锦衣卫的威名可以说是如雷贯耳,特别是诏狱,更是让人闻之色变,只要进了诏狱,就算是没事也能给你审出来一大堆事情。
“殿下,您有什么话直接问就是了,这是干嘛?”
林一有些害怕的向徐子卿那边靠了靠,同时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师兄。
但是徐子卿好似没有发现一般,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向别处,这让林一的心里更加没底,脑海中不断回忆自己最近都做了什么,最后却一无所获。
只见朱雄英面色严肃的问道:“你可知道太子殿下偶尔会来这里,找你师父?”
林一点头如捣蒜一般。
“那你知道吗?太子殿下中毒了,本王怀疑这毒和你师父有关。”
林一顿时就跳了起来,给太子殿下下毒?这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吗?这怎么可能是师父做的呢?
“殿下,冤枉啊,太子殿下每次来都是找师父做针灸,一点药都没从医馆带出去过,怎么可能中毒呢?”
朱雄英眼底深处的精光闪过,身上的威压更甚:“林一,你确定太子殿下在医馆从来没有开过药?只做过针灸?”
林一确定的点了点头:“殿下,医馆所有的药方都有存根,这是规矩,从三年前开始,药方就是我在掌管,所有的抓取记录,都记录在册,不信的话。殿下可以去查。”
朱雄英点了点头,对着门口的锦衣卫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
看着林一紧张的表情,朱雄英心里也很感慨,这小子还是一如当初那般单纯质朴。
当下便露出笑脸,笑呵呵的道:“林一,被吓到了吧?本王和你闹着玩呢,这次来,只是来送请柬的。”
说完就将怀中大婚的请柬交给了林一。
林一整个人还是懵的,下意识的接过来请柬,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殿下?刚才您说的那些,真的是在开玩笑?”
朱雄英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了,林先生可是救过皇祖母的人,本王怎么会怀疑他呢?就是逗你玩的。”
林一有些无语的道:“殿下,您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逗我玩?”
朱雄英耸了耸肩,反问道:“不行吗?”
林一哪敢说不行啊,只能有些委屈的道:“可以,那殿下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没了。”
“那就恭送殿下。”
看着朱雄英要起身离开,林一心里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但是朱雄英已经迈出一半的腿,突然又收了回来,有些意味深长的道:“对了,林一,本王和你开个玩笑,你不能和你师父告我的状吧?”林一现在只想给这尊大神送走,赶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殿下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师父说的。”朱雄英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医馆。
在回王府的路上,朱雄英的心才算稍微放下了一些,看来朱标每次去医馆真的是去做针灸了。
一旁的徐子卿总是觉得有哪些不对的地方,但是又说不出来,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了吴王府后,朱雄英吩咐了一声,最近需要准备大婚,不再去军备司后,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散朝之后,朱雄英照例来到礼部衙门转了一圈。
如今的礼部已经经历过唐阙的血洗,原本的官员几乎都被贬出京都。
现在礼部重要的职位几乎都是与唐氏一族交好的世家子侄。
朱雄英翻看着礼部的名册,嘴角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说唐侍郎,咱们铲除异己能再明显一点吗?”
堂下站着的唐阙也很尴尬,但还是为自己辩解道:“殿下,之前礼部的官员都是钱用壬的亲信,绝对不能再留,您既然选择了下官作为礼部的接班人,下官就一定会让殿下没有后顾之忧。”
朱雄英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深究,而是若有所思的道:“唐侍郎,现在仪制清吏司负责的事情太多了,既要准备本王的大婚,又要准备镇南王府的册封,科举的日子也快近了吧?不如在礼部另设学政司吧,专职负责科举和教育事宜,唐大人觉得如何?”
唐阙的脑中飞快的转动,要知道,如今的陛下万分重视科举,所以基本上不可能存在任何舞弊的可能,历朝历代大权在握的科举部门,其实在大明是名副其实的清水衙门。
如今大明之内官办的授学机构就只有国子监和太学,所以他觉得没有必要单独设立一司。
但是既然吴王这个顶头上司提出来了,他就不能不慎重了,思考片刻后,他尝试性的开口道:“殿下,下官认为可行,此事也不难办,您如今是礼部尚书,只要您向陛下建议,陛下大概率是不会拒绝的。届时下官会准备好对应的官员,在最快的时间就能将学政司的工作主持起来。”
朱雄英面无表情的问道:“唐侍郎平日里不是很忙吗?还有多余的心力准备学政司的事情吗?”
见到吴王的脸色变了,唐阙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这是不打算让自己插手学政司了啊,不过这学政司就是个科举的辅助机构,有什么是值得吴王看的上眼的吗?
虽然心中不解,但是唐阙还是第一时间回道:“多谢殿下体恤,仪制司的公务已经牵扯了下官大量的精力,所以下官可能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再负责学政司的筹建了,”
朱雄英的脸上这才恢复了笑容,用商量的口吻道:“唐侍郎已经很辛苦了,本王自然不会让你为难,你也知道,本王之前受教于国子监,里面的教习谢缙与方孝孺两人,都算是本王的授业恩师,所以本王有意让他们二人主持学政司的日常工作,你以为如何?”
唐阙这才明白吴王的意思,原来是想要给自己的老师铺路啊,还有一层考虑就是向礼部里面插入自己的人手,避免自己一家独大的局面。
面对这样的要求,唐阙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所以并没有什么情绪,而是直接应承下来:“好的,殿下,下官明白,谢学子与方学子的才名,下官也早有耳闻,相信他们二人一定可以胜任学政司的职位。”
见到唐阙如此懂事,朱雄英也是露出了微笑,但还是故作为难的道:“但是,唐大人,你也知道,这事如果本王去和陛下说的话,难免有任人唯亲之嫌啊……”
唐阙闻言,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殿下放心。一切都交在下官身上,绝对不让殿下为难。”
朱雄英这才缓缓起身,和颜悦色的走到唐阙身边,开始给唐阙画起了大饼。
“唐大人,你应该知道,本王在礼部,待不了多久的,好好努力,这礼部最终还是要交到你的手里的。”
似乎是已经看到自己入主礼部的画面,唐阙的脸上泛起一抹潮红。
“殿下放心,下官时刻不敢忘记殿下的提携之恩。”
朱雄英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晃晃悠悠的离开了礼部。
第二天早朝,礼部侍郎唐阙上书。
“启奏陛下,微臣礼部侍郎唐阙,近期礼部事务繁多,虽然有吴王殿下协管礼部,但是最近要筹备大婚之事,所以无法兼顾,臣请陛下,将原本归仪制司辖制的贡举与学校部分摘除,独立设为学政司,减轻礼部官员的压力。”
朱元璋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嗯,礼部自从钱用壬那个老东西死了之后,确实经历了很大的调整,这事咱也有所耳闻,咱准了,学政司的官员可选派好了?”
唐阙从袖中掏出一本名册,恭敬的递上:“陛下,这是微臣拟好的人选,国子监中的谢缙与方孝孺二人,素有才名,可勘大任,可以学政司的员外郎以及郎中的职位,其余官员都是从各地选调。”
朱元璋扫了一眼就将名册丢到一边,淡淡的道:“好,这事就交给内阁和吏部共同议定吧,目前礼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吴王的大婚,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到陛下问及吴王大婚之事,唐阙顿时来了精神,将一切流程讲解的头头是道,听的朱元璋连连点头,大为满意。
散朝时,朱元璋大手一挥的宣布:“吴王大婚期间,停朝两日,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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