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蒋瓛再次陷入了沉默。
亲兵营统领,怎么看都是辽王亲信中的亲信,所有的线索又都指向了辽王。
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反复的确认道:“他真的已经死了?”
潘周丹确定的道:“回指挥使大人,真的已经死了,卑职反复的确认过,绝对没有意外。”
蒋瓛叹了口气,转身又问道:“人死了,家还在吧?你知道他的家住在哪里吗?”
潘周丹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知道,在锦州城南,卑职之前探查过,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蒋瓛站起了身,拍了拍潘周丹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能不能查出线索,总得让我先去看看再说。”
说完,不待其他人反应,就直接走了出去。
马夫与潘周丹对视一眼,只能摇了摇头,跟在蒋瓛的身后走了出去。
亲王的亲兵营统领一般都是正四品的武职,常年跟在亲王身边,所以明里暗里的收入绝对不会少,但是现在蒋瓛面前的宅子却很朴素,如果说一定要有些特别的点那就是异常的整洁。
蒋瓛在屋里屋外翻来覆去的转了好久,似乎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真的要无功而返了,潘周丹啊,你是什么时候调来的锦州啊?”
潘周丹呵呵一笑,有些怀念道:“卑职本就是辽东人,原本去京城赶考,但是名落孙山,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幸得指挥使大人不嫌弃,将卑职收入锦衣卫,才有了今日的差事,至今已经有四年了。”
蒋瓛也有些唏嘘,似是感慨着岁月无情:“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在亲军指挥使司受训的时候,你还是个内心充满正义与执着的少年,一眨眼的时间,你都变成能独当一面的百户了。”
潘周丹面不改色,感激的道:“都是指挥使大人的栽培。”
就在这时,蒋瓛话题一转,语气严厉的道:“那你为什么背叛锦衣卫?”
身边的人一愣,马夫则不动声色的绕到潘周丹身后。
潘周丹脸色巨变,下意识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道:“指挥使大人,您何出此言啊?卑职对您,对锦衣卫忠心耿耿啊。”
蒋瓛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腰间抽出绣春刀,自顾自的把玩:“你作为锦衣卫的百户,知道亲兵营统领的住所并不奇怪,但是你不该给我一个假地址,这间房子一切看起来都天衣无缝,还找人提前进来住了几天,但是你也太低估我了,没猜错的话,这间房子从建好之后,就没住过人吧?”
听了蒋瓛的话,潘周丹的脸色变了又变,随后恢复了自然:“指挥使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卑职实在是不知道哪里露了破绽。”
蒋瓛的目光四处转了转,有些不解的道:“那已经不重要了,只是我不知道,你们搭了这么大一个台,一步一步将我引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指挥使你啊。”
冷冽的声音从宅子外面传了进来,一个身穿黑衣的和尚施施然走了进去,潘周丹自然的走到和尚身后。
蒋瓛拍了拍手:“正主终于出现了,和尚?想必这位就是当初从南京出云寺逃脱的大师吧?”
和尚双手合十,笑眯眯的道:“贫僧姚广孝见过蒋大人。”
“姚广孝....”蒋瓛重复了一下和尚的名字,随后又盯着姚广孝的眼睛问道:“那阁下现在是想要做什么?将我们都留下来?”
姚广孝的脸上依然挂着招牌式的笑眯眯的笑容:“没办法,谁让您查到了辽王殿下,贫僧不会让任何能威胁到辽王殿下的因素存在。”
蒋瓛对此嗤之以鼻,有些不屑的道:“本官这次出来随行二十名锦衣卫,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能将我们全部留下?”
姚广孝指着宅子周边毫不起眼的杂草:“蒋大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种草,这种草名为四叶草,乃是辽东特产,虽然形状上和杂草很像,但是根部会有一些细微的发黑,它会分泌一种没有气味的气体,让人的内力止不住的流矢,当然您的内功深厚,对您的身体没有那么大的伤害,您带来的锦衣卫可就扛不住了。”
果然,原本站在蒋瓛身边的锦衣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瘫软在了地上,就连马夫都觉得有些疲软,连忙护在蒋瓛的身前!
“指挥使,你先走。”
蒋瓛拍了拍马夫的肩膀,低声道:“放心吧,我们都不会有事。”
随后转向姚广孝:“在我面前放肆,你还差了点!”
只见蒋瓛的果断出击,身若游龙,竟在瞬间窜到黑衣和尚身前,一刀横扫,瞬间掠出五道刀影,分别锁定了姚广孝的心口、肩膀、眉心、腹部以及咽喉。
刀法玄妙变换,狠辣刁钻,根本辨不清哪道刀影是真哪道刀影是虚。
只见姚广孝不闪不避,迎面对击,千钧一发之间,腰间一柄软剑猛然入手,一股山河般的重威破体涌现,惊鸿一剑,剑气沸腾,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丝冷冽的剑气,仿佛自己的全身都在被切割,汗毛都要竖起来。
噗呲!
蒋瓛与姚广孝擦身而过,血花四溅。
姚广孝在蒋瓛的身上连续挑出三道血口,剑剑夺命。
而姚广孝的胸口也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这时,从宅子外的高墙上,探出数十名黑衣人,手握军中的连弩,对着院子内的锦衣卫齐齐发射。
锦衣卫的选拔标准很严苛,几乎每个锦衣卫都有一些武艺傍身,原本很容易躲避的弩箭此刻在锦衣卫的眼中成了夺命的音符。
见到锦衣卫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蒋瓛的眼睛都红了。
而这边马夫与潘周丹也战在了一起,原本马夫的武艺远在潘周丹之上,但是现在马夫吸入了四叶草,体力逐渐不支,慢慢落入了下风。
姚广孝虽然受到了重创,但是依然风轻云淡。
蒋瓛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面色凝重道:“这个天下能伤到我的人并不多,想不到在小小的辽东竟然会卧虎藏龙。”
姚广孝伸手擦了下自己身上的血迹,放在嘴了边轻轻地舔舐了一下:“说句实话,能伤到贫僧的也不多。”
说罢两人再次战到一起。
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叶草的药性逐渐在蒋瓛体内逐渐发挥。
姚广孝的软剑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越来越多的伤口,蒋瓛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与潘周丹混战的马夫见到场中的情况,目光一凝,内心暗暗下了决心,指挥使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就这样,他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有意的将战场靠近蒋瓛。
潘周丹看到马夫的反抗越来越微弱,心下一喜,忙追击而去。
马夫心下一横,故意卖了个破绽,潘周丹自然不会放过,一掌印在了马夫的胸膛,只见马夫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意外的落入蒋瓛和姚广孝的战场,姚广孝只觉得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下意识的全力一击,与蒋瓛一触即分,远远避开。
马夫落在蒋瓛身前,伸手一推,一道柔和的劲力推着蒋瓛的身体跃上墙头,蒋瓛哪里还不知道马夫的意思,手中绣春刀如长蛇般快速且灵活,高墙上的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头颅便冲天而起,而蒋瓛的身影则消失在了黑夜中。
姚广孝叹了口气,走到马夫身前:“何必呢?”
伸出自己已经沾满了鲜血的左手,用力的拍在马夫的头顶。
马夫看着已经逃脱的指挥使,嘴角带着一丝解脱的笑容,缓缓倒了下去。
潘周丹有些担忧的看着蒋瓛逃窜的方向:“首领,蒋瓛怎么办?”
姚广孝看着自己泛着寒光的软剑:“他逃不走,剑上有剧毒,他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内力深厚,强撑着罢了,一旦他松下他紧绷的神经,就是他的死期,传令下去,所有在辽东和北平的云梦,放下一切任务,全力追杀蒋瓛!”
说完,看着一地的尸体,又双手合十道了句佛号:“阿弥陀佛,真是罪过啊。”
辽王朱植原本在边疆布防,突然接收到锦州来信,说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蒋瓛出现在锦州,强行查验了军火库,并发现锦州库存的炸药竟然是空的!
朱植当下大惊,这怎么可能?如果这个消息传回南京城,那自己不就成了青峡坍塌最大的嫌疑人了吗?
一旁的幕僚当下便说道:“殿下,现在您必须要赶回锦州,不管蒋瓛怎么想?您都要表达自己的态度,绝不能让这个屎盆子扣在咱们辽东!”
朱植有些犹豫道:“现在赶回去见蒋指挥使会不会显得有些心虚?”
幕僚摇了摇头:“殿下,蒋瓛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您是辽东的藩王,于情于理,您都要回去看看,如果不回去,才显得心虚。”
听了幕僚的话,朱植才下定了决心,在简单的安排了一下辽东的边防后,便带着新兵向锦州进发。
在赶回辽东的途中,又收到了锦州的来信,蒋指挥使在锦州失踪!随行锦衣卫全部战死。
辽王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这下完了,调查青峡的钦差在查到辽东的时候,在锦州被暗杀,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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