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朱雄英对北境军方的构思,徐达还是有一些担忧,他担心道:“殿下,如此大规模的变动,会不会对我北境防线产生漏洞?而且整个北境五支新军,加一起足足三十万人,是不是太多了?”
对此朱雄英也有自己的想法,当下便解释道:“徐帅,现在是草原近百年来,力量最薄弱的时候,也是组建新军最好的时机,而且三十万的数目看起来多,其实后面会更多,您看,辽东北侧的女真部虽然现在还属于分裂状态,但是随时都能集结起十万大军,对辽东产生威胁,现在虽然漠北行省占了草原的很大一部分,但是瓦剌部和鞑靼部的土地大部分还是在他们手里,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要做好第二次北征的准备!”
这一番战略眼光就连徐达都赞叹不已,在经历过一次大胜后,还能不骄不躁,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直接为第二次北征做准备,单这一项,就足够让大部分人望尘莫及了。
见到没有人提出新的异议,朱雄英摊开漠北行省的地图,继续说道:“诸位请看,天山府内有大量水土肥沃的牧场,这里可以饲养大量的牛羊和培育战马。”
“而定北府大部分都是土壤肥沃的黑土地,很适合种植庄稼,可以在定北府开垦出大量的土地,相信明年我大明就会多一个巨大的粮仓!”
随后,朱雄英又将在南京城募集到的资金清单拿了出来,只见他平淡的说道:“我们现在手中有上千万两的白银,作为四府建城的初始资金,我已经通知了三叔和十七叔,他们会一同参与招商会,到时山西、北平、辽东三省的资源必须向漠北倾斜,还请诸位叔叔配合。”
在看到朱雄英不声不响的就能募集到上千万两白银后,朱棣原本有些放松的表情又沉重了起来。
这还不算,朱雄英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常家和李家决定举家迁往漠北,常家由常森带队,李家则由李景隆做主。”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陷入了震惊中!他们万万没想到,李家和常家能为朱雄英做到这个程度。
“咳咳咳..”
徐达轻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吴王殿下,一路奔波,不如先休息一下,用顿便饭,就当为您接风了,如何?”
朱雄英苦笑道:“不是驳徐帅的面子,皇爷爷的差事交代的急,漠北现在百废待兴,实在是不敢耽搁,今夜,我便带人进漠北,实地考察,务必在招商会前,绘制出漠北详细的地图,这样才有利于后续工作的开展。”
张昺有些感慨道:“吴王殿下如此勤勉,下官佩服。”
朱雄英摆了摆手,也没有多耽搁,带着李景隆走了出去,不多时便带队前往漠北!
入夜之后,燕王妃唤来朱棣,再加上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吃了顿晚宴。
宴席上,燕王妃温柔似水,给朱棣倒了一杯水酒,缓缓开口道:“殿下,今日吴王的一系列举动,您有没有看出来有什么深意?”
朱棣端起酒杯,却没有喝下去,而是在手中把玩:“王妃此言何意?”
燕王妃是徐达的长女,自幼聪明伶俐,过目不忘,精通四书五经,被人们称为“女诸生,。一直以来都是最大的助力,所以现在燕王妃主动提及,朱棣自然也会重视。
“殿下,吴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蒋瓛和周祯打道回府,不管您怎么想,他都是向我们先卖了个好,随后又将北京建立的五支新军中,一支交给了您,一支交给了高炽,这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他的意思很明显,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建设漠北,我们是一家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靠后。”
不得不说,燕王妃在这方面看的很通透,这也确实是朱雄英的想法,眼下草原还来不及对漠北有什么想法,一旦马哈木搜集到足够的粮食过冬,那漠北的建设会难上无数倍,所以最起码在开春之前,一定要将三座军镇修好。
这层意思朱棣也看的明白,但是他还是心有不甘,他一直觉得只有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才能做到最好,不管是自己的几位哥哥,还是自己的几个侄子,他们都没有自己做得好。但是现在,看到自己的侄子如此出色,特别是李家和常家的态度,更是让他察觉到了危机。
不管是李家还是常家,都是南京的顶级豪门,单论影响力绝不比燕王府弱,但是现在竟然会为了吴王,举家迁往漠北这种苦寒之地?
朱棣呵呵一笑,没有应答,但是握紧的拳头出卖了他此刻的想法。
朱高煦一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他对吴王的敌意一直都非常明显,当下便不满的道:“什么叫交给父亲和大哥,不交给父亲,他还有其他人选吗?交给大哥?大哥那个身体能带兵吗?他连上马都费劲,如果真的有诚意,应该交给我!”
朱高炽听到自己的弟弟突然提到自己,也不恼怒,反而平静道:“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该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再想争也争不到。”
朱高煦是个武人,论嘴皮子自然不是自己大哥的对手,直接被噎的说不出来话。
倒是朱棣有一些意味深长的道:“怎么,你是觉得我在争一些不该争的东西。”
听到自己父亲的质问,朱高炽吓的浑身发抖,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父王,儿子不敢,儿子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说完,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向下流。
看着朱高炽一身的肥肉,朱棣下意识的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燕王妃拉起跪在地上的高炽,将他扶在一旁的椅子上,侧身对着朱棣道:“殿下,高炽有哪一句话说的不对吗?难道殿下要因为自己的情绪强行加在高炽身上吗?高煦变成今天这样,目无尊长,狂妄放浪到底是受了谁的影响?您自己有想过吗?”
这一番话说的极重,自从与朱棣成亲后,她就没有说过什么重话,这次见到朱棣如此一意孤行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希望通过一番话来唤醒他。
但是朱棣一拍桌子,怒视道:“王妃,你是不是有些过了?”
燕王妃看着眼前暴怒的朱棣,不由得有些失望,她拉过朱高炽和朱高燧,语气冰冷道:“既然殿下固执己见,臣妾无法尽到作为王妃的责任,自请在府幽闭,您不日就要前往漠河府训练新军,既然您如此喜欢高煦,就带着他一起去吧。”
说完就转身决绝而去。
朱棣在原地看着王妃带着高炽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心中空落落的,嘴里呢喃道:“王妃....”
一旁的朱高煦依旧我行我素,脖子高高的扬起:“父王,大哥和母妃就是不理解我们的志向,只要我们能成功,他们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朱棣默默地放下酒杯,拍了拍朱高煦的肩膀,两道落寞的身影在月光下逐渐拉长。
而另一边,朱雄英带着李景隆一路行军,一直到青峡后。
早就已经等候在此处的毛骧,见到吴王过来,起身道:“参见殿下。”
毛骧作为锦衣卫内除了蒋瓛之外的第一人,自然有他独道的能力,其实在蒋瓛与周祯从南京出发后,毛骧也奉命去苏州府公办,但是出了南京后,他一路换装潜行,成功瞒过了所有人的视线,到达青峡。
这件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朱元璋,朱标和朱雄英。
朱雄英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沉重,他知道以毛骧的能力,所有事情都已经查的清清楚楚,在要面对真相的时候,难免有些忐忑。
“毛大人,青峡坍塌一案是否已经查清?”
毛骧在朝中的位置很尴尬,虽然在锦衣卫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但是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孤臣。
将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记录在一份密折上,双手呈给了吴王。
吴王将密折接过,一字一句的研读,脸色也是不停的变换,嘴里呢喃道:“也就是说,辽王的亲兵营统领、锦衣卫驻锦州百户都是云梦的人,云梦在北平还豢养了一支人数不详的私军,私军的军饷绝大部分都出自北平的地下钱庄,地下钱庄最大的老板就是燕王,炸塌青峡的火药并不是出自锦州的军火库?”
毛骧很肯定的道:“是的,殿下,辽东的火药虽然数量不少,但是有一批是洪武七年时生产的,辽东所用的火药不多,这批火药一直在库存中放着,这批火药有一个特点,那时的木炭储量并不多,所以用草木灰代替,这样的火药爆炸后,会有一股独特的气味,而且燃烧后会留下大量的碎屑,但是下官翻遍了青峡,并没有查到任何一丝草木灰燃烧后的痕迹。”
朱雄英面色难看的道:“那也就是说,云梦有着自己制造火药的能力,而且规模很大,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那就是说他们用自己生产的火药炸毁了青峡,然后又将屎盆子都扣在了辽东,还真是好手笔。”
一旁的李景隆只觉得浑身发凉,不可置信道:“这也太恶毒了吧。”
朱雄英痛苦的闭上双眼,骨肉相残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他突然转向毛骧,问道:“毛大人,按照你的判断,燕王到底有没有牵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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