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童嬉戏的小小插曲,众人并未过多在意。丁深饮了一阵茶与灵酒,终是忍不住寻了个借口离席去找僻静之地打坐排解。
回到席间时,丁深注意到一个矮小的身影蹲坐在院外一块巨石之上,陷入深深的思索。由于正值年终岁末的无月之夜,若非沈小西门前挂着的灵符照明灯笼,只怕难以察觉此景。
丁深眼神一凝,看出那是额日乐这孩子。在人间年纪虽小,但在修行界里,也已不算幼龄。如果换作前生的世界,怕是已然上了四年级的模样,只是身体显得较为单薄。看来胡都古虽然如今看似正派,年轻时也未必是个循规蹈矩之人。
额日乐听见丁深轻盈落地的脚步声,急忙转身看向他,似乎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一般,紧张地看着丁深。
“吃饱了吗?”
“为何独自一人在这外面?”丁深审视着眼前的孩子,心中暗想。
按世俗之龄计算,这孩子确实不小了。丁深从怀里取出一把灵兵短匕——这是之前他们剿灭山贼之时,由老何缴获并赠予丁深以备不时之需的。
额日乐一见丁深手中的短匕,眼中立刻闪烁出炽热的光芒,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却又不知该如何动作,是该立即上前取过还是等待指示。
“男子汉大丈夫,应如草原之雄鹰一般展翅翱翔!别像个妇人似的犹豫不决!”丁深忽然忆起胡都古曾经教育额日乐的话语,觉得颇有意味,便随手将短匕掷给了额日乐。
额日乐匆忙接过短匕,竟有些不知所措,身形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却被丁深及时扶住。
“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父母,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下跪。甚至这片天地,还不是被你脚下踩踏、头顶仰望的吗?”丁深语重心长地说,“起来吧!”
随后丁深也在方才的巨石上坐下。
“额日乐,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丁深见额日乐满脸兴奋地抚摸着短匕,不禁微笑着询问。
“回深叔,阿爸曾说过,额日乐象征着草原上的雄鹰。”额日乐小心翼翼地将短匕收入怀中,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什么深叔浅叔的,我和你父亲乃是同门师兄弟,往后你就称呼我为深叔吧。”
丁深对于那种世家子弟间的尊卑称谓颇为排斥,寻常人这样称呼尚可理解,连一个稚龄孩童亦随声附和,这令他颇感不适。
“此情此景……”
额日乐未曾料到,丁深竟展现出这般平易近人的姿态,尽管言辞间带着一丝坚毅,其意却蕴含深深的情谊,令额日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既然少主令你如此称呼,那就遵命吧。”
“得了这等珍贵之物,岂能不向恩公行礼致谢?”
“这可是修道界的基本礼仪!”
这时,胡都古自庭院深处步出,适时提醒。
额日乐闻听此言,立刻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个大礼,向着丁深叩首。
“多谢深叔指点!”
丁深微微挥手示意免礼。
“起来吧,地上寒冷。”
“将来若是我有了修炼上的弟子,那你便是他们的师兄了。”
“届时还需师兄多多关照才是。”
丁深爽朗一笑,牵起额日乐的手步入庭院。只见李大牛醉得满脸通红,正被李大嫂揪着耳朵训斥;一群孩童嬉笑玩闹,好不热闹。
沈小西与胡大嫂低声交谈,笑声不断。
“小西,一会儿老胡回来,记得把这些饭菜热一热给他吃。”
“老胡、李大牛啊,你们两人先喝着,我去城墙上换老何下来值守。”
丁深对众人说完,便欲离去。一听他要去城墙值守,胡都古赶忙起身相让。
“少主,请您在此稍作歇息,还是我去值守吧!”
“是啊,少主,让我去吧!”
“我也……我也愿意替您站岗——”
“哎哟你个浑蛋!我就知道你不该喝酒,瞧你现在醉成这样,少主有事你也帮不了忙!”
李大牛跌跌撞撞刚想说话,却又被李大嫂拧着耳朵一顿数落。
丁深不禁轻笑,心中暗道:惧内的男人也有别样的幸福。
“罢了!”
“如今全村的目光都聚焦于我,此刻若我贪图安逸而不与兄弟们共患难,恐怕会引起间隙。”
丁深对胡都古挥挥手,坚定地说:“为修士领袖者,更应以身作则,方可凝聚人心。”
“好好休息吧,我去值守!”
说着,丁深强行按住胡都古,提着两坛灵酒径直向外走去。
此刻的城墙之上,几点篝火燃烧着,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墙垣,但却抵挡不住深夜的寒气。
丁深他们已经拆除了墙垣外的所有民居,留出一片开阔之地,以便有任何来犯之敌皆无所遁形。
老何正在双手摩擦取暖,即便墙头上点着篝火,依旧难以抵御刺骨的寒风。
而在另一边,几位李家的修士也在守夜警惕着夜幕中的任何异动。
丁深攀着木梯登上城墙,看到他上来的几个李家人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
毕竟今天可是新年佳节,少主不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竟然跑来与他们一同受苦受累?
“诸位辛苦了!”
“喝点灵酒暖暖身子。”
“这点碎银分给大家,过年了,当作是给你们的新年红包。”
丁深话落,手中提着一坛灵液仙酿与几块储元石递向前方的守卫首领。
那首领领受这份厚礼,眼中闪烁着惊喜之色。他们在寒冷中守护着护宗阵法,丁家之人未曾有过半分慰藉,反而是丁公子带着仙酒前来抚慰他们的辛劳,并赐予修炼资源。
虽然只是简短而亲切的两句话,却让李家的几位修士深受感动。
“多谢丁公子!”
“有我们在,公子请安心!”
那位首领朝丁深深深一揖。
“甚好!”
“你们尽可享用,我去别处巡查一番。”
丁深说完,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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