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这个篮子里装的什么?你不会是把刘全儿的头砍下来送给吴小宝,要吓死他?你这样做就不对了,这些芙蓉街的小混混,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都是中国人,他们没有作奸犯科的时候,不应该死,你盲目下毒手,怎么服众?”
那个女人轻轻掀开了毛巾,吴小宝猛地捂住了嘴。
那里面有颗人头,的确属于刘全儿,那双小眼睛死不瞑目,用力瞪着,仿佛一条即将挨宰的鱼。
“师姐,我真是想看看你们南方军做事的手段,到现在,就算在日本鬼子的敌战区,还是如此雷厉风行。我曾经答应过吴小宝,要把他的朋友救出来,现在还是晚了一步,说说看,你就从这里得到了什么,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到如今连信纸都找不着,你该怎么办?”
对于孙青霞一系列的问题,那个女人一笑了之:“青霞,我想通了一件事,我到这里来找吴小宝的麻烦,你就主动出面帮他解释,并且扛下这件事,如果我抓了你,放出消息,是不是他就会来救你?到那时我再把你放了,咱们姐妹情深,谁也不得罪谁,但到时他就落在我手上,对不对?那封信被刘全儿藏起来,而刘全是吴小宝的手下,两个人亲如兄弟,吴小宝曾经为他扛事儿,李迪毛家兄弟这份情感,足以证明,如果流出来有什么秘密,一定会告诉吴小宝,抓住你,再抓住吴小宝,就能找到秘密。那你就祈祷吧,吴小宝会冒死赶来救你。”
说完这句话,那个女人掏出手枪,指向了孙青霞的胸口。
吴小宝心里着急,但却帮不上忙。
“师姐,为何要这样做?大家都是抗日,难道说你们对于抗日有自己的见解,就有权利命令别人?还是算了吧,师姐,南方军怎样抗日我们都知道,一直都在搜刮民脂民膏,做任何事情之前,先要调查清楚,不是在乎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日本人的叛徒奸细,而是在意你们要刺杀的人,家里有没有钱?一旦刺杀成功,那个家庭就被你们洗劫一空,这一年多来应该收获不少,该收手了吧?”
那个女人哈哈一笑:“这是我们南方军内部的事,轮不到别人指挥,你是八方面军的人,整天吃糠咽菜,艰难活着,让人可笑。青霞,还是赶紧回来吧,南方军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着,就算你不满意师兄们对你的玩笑,那你也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你好。”
吴小宝听着两个女人对话,那些话里话外隐藏着很多事情都是他不了解的。
不过,刘全儿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一时半会缓解不过来,只能趴在屋檐上默默的流泪。
刘全儿轻信了别人的话,遇到了不该惹的人,他以为能够敲诈十万大洋,异想天开,但最后还是失败了,这就是人生,他怨不得别人。
“师姐,我们还是走吧,你给吴小宝一个机会,以后也许他能帮忙,千万不要赶紧杀绝,那我在济南也留不住了。”
吴小宝感叹,孙青霞这样跟对方说话苦口婆心,但对方不为所动,仿佛已经吃定了孙青霞,认为孙青霞老老实实听话,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师姐,我到这里来,一是给吴小宝求情,另一个就是想知道,你们抗日锄奸团到底什么时候才算结束?现在从济南到南京,每一个城市都被你们搞得人心惶惶,难道这就是南方军领袖的高招?你们面对日本鬼子不去抗日,反而向自己同胞动手,哪有这样的道理?”
吴小宝暗自点头,孙青霞说的才是老百姓愿意接受的大道理,至于那些外来者,随便他们怎么说,都不会影响到济南的抗日。
他趴在这里偷听,其实起不到任何作用,刘全已经死了,他们进攻秋葵里的行动算是全部失败。
当然,原因不是在他,而是在刘全儿,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从刘全儿这里,吴小宝得到了最深的经验,那就是千万不要跟各方面势力打交道太深,一旦掌握了对方的独门秘密,那就离死不远了。
刘全儿过于轻举妄动,以为凭着自己的小聪明能够换钱,那恰恰是揪了老虎的毛,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两个女人同时站起来:“小师妹,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这把枪指着你,我随时都会扣下扳机,在济南不是在石门,我还得担心师父找麻烦,在这里杀了你,随便找地方埋了,谁能知道?”
孙青霞叹了口气:“师姐,你们把老窝安在剪子巷,那简直愚蠢极了,剪子巷又不是什么秘密场所,就在西门桥口上,日本鬼子想到那里去,几辆卡车围起来,你们跑都没地方跑,那个位置几乎算是公开,我也从来没有向日本鬼子告发。现在,大家都在日本鬼子地盘活着,何必咄咄逼人?我的朋友在外面高处,用三只长枪指着你,你从剪子巷动身,我们就跟着你,你打死我,他们打死你,然后咱们两姐妹就彻底告别抗日战场了,你说是不是不划算?”
那个女人哈哈大笑,立刻把枪收起来。
吴小宝向四周望了望,看不见一个人影,不过,他相信孙青霞说的,既然到了这里,一定布下埋伏,绝对不会心存侥幸。
“小师妹,今天晚上的事情到此为止,如果你能见到吴小宝,那就告诉他,我看你的面子这件事拉倒了,让他以后出去少说话,至于秋葵里丢失了什么?那都是另外的话题了。”
那个女人走出来,一直向西,消失的无影无踪。
孙青霞走到院子里,向吴小宝藏着的地方招手:“小宝,赶紧下来,事情有些麻烦。”
吴小宝沿着侧面的梯子落地,然后跑回院子里。
装着刘全儿脑袋的篮子还在桌上,看起来那个女人来势汹汹,就是想让吴小宝在刘全儿的脑袋面前低头认罪,成为她的线人,但这太小看吴小宝了。
“小宝,你的兄弟已经死了,节哀顺变。当然,这样的话,他们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只有你大放异彩,也许我们这一次就要成功了。”
吴小宝感叹,就连孙青霞,做任何事情也是有备而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既然这样的话,混在济南还有什么意义?混在芙蓉街肯定也找不到任何出头之日。
“小宝,千万不要忘记我对你说的话,只有薛先生才是你的主要目标,好好跟他相处,从他身上学到应该学到的东西,其他的都不要管了。”
吴小宝没有反驳,在孙青霞面前,他觉得自己又丑、又穷、又笨,根本没法反驳对方,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有照着做的权利。
“孙小姐,你放心,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忘不了,薛先生刚刚也派人来过,说让我远离童爷,明湖擂台的事情都由童爷说了算,对方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这句话引起了孙青霞的反感,眉头微微一皱:“小宝,这可不对,童爷那个人唯利是图,我以前听过他很多事情,每一件都让人不敢沟通,这一次薛先生吩咐他搭建明湖擂台,简直是瞎了眼。”
吴小宝愕然,他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敢说,对于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事情,都跟他无关。
“孙小姐,我不了解童爷,只知道他是大观园摔跤高手,其他的,既然薛先生说让他自己做主,我们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当下那个篮子还放在桌上,在孙青霞的吩咐之下,她的手下立刻过来,把篮子带出去掩埋。
吴小宝欲哭无泪,如果他能拦得住刘全儿就好了,至少不会白白送了性命。
“孙小姐,南方军的抗日锄奸团为什么如此嚣张?不给钱就算了,还把人杀了,这算怎么回事?”
这一次孙青霞一声长叹:“小宝,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好人能够长命,绝对不可能。过去我就说过,在济南要想活得好好的,就得小心翼翼,你的小兄弟如此高调,向对方勒索十万大洋,对方肯定答应不了,而且那封信是秘密,不管你朋友认不认字,都不敢把信拆开,自己找死,又怨得了谁?这件事如果你向薛先生咨询,他也是同样的答案,以后千万不要随意接触别人的秘密,懂不懂?”
吴小宝送孙青霞出来,两个人走到起凤桥上,孙青霞站住,看着桥下的流水:“小宝,济南这个好地方,我当初听到命令,派我到这里来,我就觉得兴奋极了。我知道济南有七十二名泉,济南家家户户都有泉水和垂柳,如果能在济南定居,那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放弃这个梦想,到时候,小宝你欢迎不欢迎我给你做邻居?”
吴小宝本来心事重重,满脑子怒火,被孙青霞说来说去,这股气就一下子消了:“孙小姐,那都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我从来都不敢想,只要能好好活着,我就满意了。”/apk/
孙青霞正色地一字一句回答:“小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已经生在济南,生在乱世,最后能不能成功,拜将封侯,都要看你自己,加油干吧,不打败日本鬼子就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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