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热闹,得意楼是济南富人的聚会之所,就在大观园边上。
来大观园看戏听曲的,都是普通百姓,他们对于得意楼上的酒肉香气早就恨之入骨,如今楼上出事,巴不得看热闹,富人全都死光了才好。
大观园北边,一阵警哨声过后,两个日本鬼子小队闯入得意楼。
楼上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刺客来去如风,早就消失不见。
吴小宝亲自目睹了这一切,心里不是滋味,他对于童爷,从愤恨到理解,现在他希望童爷能够成功,狠狠的坑日本鬼子一笔,让他们把金条老老实实交出来。
可现在黑衣人的出现,让童爷这边损失很大,至少有四十多个人被砍伤,需要支付高额医药费。
吴小宝看到,童爷下来的时候,被两个弟子搀扶着,一瘸一拐,狼狈至极。
吴小宝能够理解,童爷觉得大观园是自己的地方,在这里吃饭根本不用刻意防范。
更何况,这里距离日本军部很近,一出事,日本鬼子就会出动。
他以为高枕无忧,却想不到,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他如今是明湖擂台的主导者,不知有多少人盼他去死。
当他打好自己的小算盘,要让日本鬼子上当的时候,日本鬼子也是杀人不眨眼,直接派人过来刺杀,把这个英雄会搅得乱七八糟。
吴小宝走过去,他想跟童爷单独谈谈,但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吴小宝刚刚靠近,一个徒弟伸手一推,差一点就打到吴小宝的额头:“滚开,滚开,童爷心情不好,闲人赶紧滚开。”
吴小宝后退,无奈地苦笑起来。
他能够提供的情报才是最重要的,但童爷这些人实在是狗眼看人低,直接把吴小宝拒绝在外。
既然如此,吴小宝也别自作多情,一个人离开大观园,回泺源公馆。
在路上,他仔细观察街道两侧的暗处,隐藏着日本人的暗探,只要发现可疑人物,他们立刻蜂拥而上。
吴小宝深知,日本鬼子的战略战术极为高明,早已经预判了抗日武装会怎么做?所以他们的应对措施十分精确,童爷刚刚想利用明湖擂台赛对抗日本鬼子,就被对方识破,直接杀到面前,让童爷无法抵挡。
吴小宝十分懊悔,他过于看重童爷,以至于一厢情愿,认为童爷能够重振济南江湖雄风,向小日本鬼子宣战。
实际上吴小宝想的太多了,像童爷这种人,在有限范围内辗转腾挪,还能支撑一时,真正到了双方开战,立刻就软下去,根本不堪一击。
当他走过西门桥的时候,后面驶来一辆军用卡车。
吴小宝躲在一边的暗处,看着一辆卡车风驰电车,直奔泺源公馆北门。
夜风卷起卡车上的帆布,吴小宝发现,里面坐着的正是进攻得意楼的黑衣人,这也就印证了他的判断,日本鬼子绝对不会任由济南城失控,他们的方法很多,不单单包括借刀杀人,或者是嫁祸于人
吴小宝远远看着那辆卡车开进了泺源公馆,他感到十分无奈,日本鬼子演的这出戏十分拙劣,但是却让童爷受损严重。
这已经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假如童爷一步步危中布局,那就要提前计划好,千万不要临急抱佛脚,让自己陷入可怕的恐慌当中。
吴小宝回到泺源公馆,一头栽到床上,一动不动。
今天晚上的得意楼英雄会,实在是让人失望。
吴小宝十分疲倦,盖上毯子就睡了过去。
吴小宝能够意识到日本鬼子狡猾之处,他们任由童爷去组织人马参加明湖擂台赛,关键时刻突然杀出来,让童爷措手不及。
事实证明,童爷还是小看了日本鬼子的智力,所以,大受损失。
在睡梦中,吴小宝似乎看到田中一郎微笑地脸,他过去看多了日本鬼子犹如凶神恶煞,当下田中一郎代表了另一种人,那就是两面三刀的笑面虎,越是面对这种人,越应该提高警惕,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他猛地睁开眼,床前有人,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正在俯身看着他的,竟然就是田中一郎。
原来他不是做梦,而是对方已经到了他的屋里。
他猛地坐起来,外面阳光灿烂,已经是日上三竿。
“小宝,看你睡得很香,就没有打扰你。听说昨天你也在大观园,对不对?”
吴小宝愣了愣,昨天晚上发生在大观园得意楼的那一幕生死杀戮,一下子浮现在眼前,可是他不能实话实说,不然就会上了田中一郎的当。
他先点点头,又摇摇头:“童爷邀请我过去吃饭,没想到人来的太多,里面根本安排不下,我被人赶出来,到外面吃饭,后来得意楼就乱七八糟的叫起来,有人在里面打打杀杀,跟我无关,我看见这种场面就心惊肉跳,赶紧躲开。”
他说这些话立刻把自己单独摘出来,跟童爷他们划清关系。
田中一郎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地看着:“小宝,真是瞧不起人,他们邀你过去吃饭,竟然把你赶出来,这怎么可能?简直是欺人太甚。”
吴小宝稳定心神,偷偷观察田中一郎的脸,他得知道对方来这里是什么目的?
“先生,我本来是芙蓉街的小混混,人家叫我去,是看薛先生的面子,人一多我就只能退到后边,这没有什么了不起,都是常有的事,我早就习惯了。”
他穿上鞋子,用力揉着惺忪地睡眼,站在旁边。
田中一郎指了指椅子:“快坐,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特意过来问一问,免得混战之中受了重伤,小楼那边有医务室,如果你有需要,尽管过去包扎。”
吴小宝伸出胳膊让田中一郎看:“我没受伤,早就躲开了,我们这些人有经验,遇到打打杀杀的事情,就算看热闹,也站在人群后面,避免误伤。”
吴小宝知道,在得意楼砍杀的人是日本鬼子,所以田中一郎过来,纯粹是明知故问,真正受伤的是中国人,日本人有备而来,突然袭击,童爷他们一定是吃了大亏。
“小宝,你没受伤就好,这些人聚在一起肯定没好事,我听说童爷这个人好大喜功,韩长官在的时候,他一直拍马屁,还教韩长官摔跤,这个人成不了大事,以后不要跟他来往,免得惹火上身。”
吴小宝连连点头,一句话都不说。
他肚子里其实很多道理,也有很多问题,但不可能跟田中一郎商量,对方是老狐狸,某些时候摇身一变,就是吃人的饿狼,吴小宝再傻,也不会上对方的当。
“小宝,我听说童爷做了两个计划,第一轮明湖擂台赛惨败给我们日本人,第二轮的时候派高手上场,为的是影响我们设立的奖金,这个人的良心简直坏透了,你说是不是?”
吴小宝挠挠头,他才不管童爷怎么想,人家如果能用连环计把日本鬼子的金条弄来,这是真本事,至于其他的,反正跟他无关。
“先生,这些事我也不懂,童爷在大观园是个人物,他的摔跤技术出神入化,在北平和上海也大大有名,天津那边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拜入他的门下。”
“哈哈哈哈,简直是胡说八道。”田中一郎挥了挥手,大笑起来。/
吴小宝这样说,拼命吹嘘童爷,就是想让田中一郎产生错觉,认为吴小宝什么都不懂,见到童爷就觉得是见到大人物,故意隐藏自己的见识。
吴小宝常年在芙蓉街,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和韬光隐晦,不然的话早就被人弄死了。/apk/
“小宝,像童爷这种人,北平和上海遍地都是,没有本事只会夸夸其谈,你不信的话让他上擂台走两圈,看看他敢不敢?”
吴小宝不想谈论关于明湖擂台的话题,因为他不想出卖童爷,不管童爷设计的是什么计策,那都是对付日本人的,中国人应该全力以赴支持才行。
田中一郎不急着离开,而是拿着茶杯,翻来覆去观看。
“小宝,七叔走的时候有没有对你说什么?他在这里呆地好好的,有吃有喝,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为什么突然离开?我知道他是个有点本事的人,是不是去了南方?”
关于七叔的去向,现在没有人知道,不管田中一郎怎么问,吴小宝肯定也泄露不了。
七叔走的时候,谁都没有告诉,他能够顶替七叔的位置,这也是一种奇遇。
他摇头,田中一郎就笑起来:“我只是随便问问,有些奇怪,这里条件那么好,他还离开,由此可见,江湖高人跟我们想的不一样。”
他放下茶杯,慢慢地走出去。
吴小宝看着他的背影,偷偷抹了把冷汗,希望自己刚才在睡梦中,没有透露秘密。
跟日本鬼子面对面战斗,的确不是好滋味,薛先生留在泺源公馆这么久,感受肯定与他一样。
吴小宝等到田中一郎走远了,才慢慢地走出屋子,洗了把脸。
他的心情已经慢慢平静了,从窗子里望出去,正好看见一辆军车停在角落,正好是昨天晚上送那些黑衣人回来的卡车。
童爷那些人过于大意,不知道日本鬼子会突袭,以至于落得眼下的凄惨局面。
吴小宝暗自感叹,济南的江湖人本事不够,只能在本地耀武扬威,一旦跟外边的人交手过招,那就差得太远了。
如果童爷能认识到这一点,多向薛先生请教,而不是自作聪明,那才有可能在明湖擂台赛上大有收获。
说曹操曹操到,他刚想到童爷,泺源公馆后门那边就出现了三个人,走在前面的是童爷,后面是他的两个徒弟,各自拎着花花绿绿的点心匣子。
他们进来,直接往厨房这边走过来。
吴小宝并不感到惊讶,童爷不可能直接去找薛先生,任何事情都要经过他来通报,只有这样双方交谈,才有的放矢。
吴小宝回到自己屋里,很快,童爷就带着两个徒弟进来。
见了他抱拳拱手:“小宝,昨天发生了一些事,饭没吃好,酒也没喝好,以后再补上,我想见薛先生,请代为通报”。
现在,童爷在吴小宝面前,再也不敢托大,而是谦逊了很多。
吴小宝点点头,他知道,如果明湖擂台赛想要举办下去,一切还得让薛先生出头调和。
不然,童爷这边召开一次会议,日本人就上门破坏,双方越演越烈,闹得不可开交,到最后擂台赛办不成,济南的江湖人反而跟日本鬼子结上了梁子,再也不可能坐下来友好谈判。
童爷脸上有两道伤疤,他的两个徒弟,胳膊上包着白布,看起来都是昨天晚上那一场大闹里面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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