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非白穿着一身样式普通的浅灰色衣衫,袖口有着梅花图案,他伸出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认真地把一头白发用玉冠固定好。
“你第一次穿这个颜色,挺丑的!”
面对无他的嘲笑,非白皱了下眉,镜中的自己,不论何时都不会跟丑搭不上边。
无他惬意地搭在一盆长势极佳的草上,这盆草很是奇怪,绿色的杆上最上端有两片叶子,并成环抱状,叶子上面还有黑色的纹路,看来被那个哒哒说中了,花成了草。
非白靠过去,捏起无他的一端把他扯开了,抱着花盆走了出去。
无他看着被打开的房门,那个灰色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强忍着心中的不快。
“本尊就听你最后一次,你不让本尊去凑热闹,那本尊就不去了!”
无他说完,就在空中漂浮着,打量着房间,看哪个位置适合他挂一会,最后眼睛还是定格在了床榻上,如蛇般灵活地钻入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里,之后便没动静了。
端坐在高位的非白目不斜视地看向下面,那盆草被他放在了身边。
“我还以为我们俩是最早的,没想到啊,竟然被这个小子捷足先登了!”
浊华爽朗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他身边站着得还是那个严于律己的二徒弟。
“参见师尊!”
看到临枫弯下了膝盖,浊华也不情愿地跟着行了礼。
“起来吧,时辰未到,你们便站在一旁多等一会,为师先打个盹。”
非白淡淡地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临枫感觉师尊的疲态,不做声地站在了一旁,浊华却心里窝着火,其他徒弟不在,就不能先跟他们掰扯掰扯,最后再临枫眼神的提醒下,还是乖乖站在了一边。
没过一会儿,镜月领着尘舞前来,两个徒弟都自觉地行了礼,可是非白并没有睁开眼睛,尘舞本来想把篮子里的馒头给师兄们尝尝,偷偷喵了浊华师兄,可是对上的却是严肃的表情,只好轻轻地放在了脚边。
“回禀师尊,还差红线师妹!”
临枫的话音刚落,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起,一身火红的衣服出现在了大家面前,这一回,她没有调皮,而是正儿八经地给非白行了一个大礼。
“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在场的大部分徒弟,多多少少知道些,都是带着不确定来寻求真相的。
“门徒凋零,四徒玉玊为了控制十二发狂而死,七徒南厝为解私怨而亡,阡沉阡默逃终究没逃过宿命,至于六徒清渊不愿杀戮难逃一劫。”
非白说得不疾不徐,仿佛在复述着书上早已写好的故事。
“师尊,这些都是我们知道的,你该说说我们不知道的!”
浊华没忍住率先开了口,如果一个师兄弟离开,他会觉得是师尊不作为,可是他们一个接一个离开,让他如何不怀疑有莫后黑手。
尘舞的手紧张地在长袖里捏起了拳头,她的眼睛在浊华和师尊来回扫来扫去,临枫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镜月咽了一下口水,此时的她只想做一个旁观者,而红线呢她掏了掏耳朵,来的时候,蓝蓝让她必须严肃认真,她快装不下去了。她对这些压根没兴趣,反正只要好玩的师尊没翘辫子就行,其他的她又不熟。
“为师也不想拐弯抹角了,接下来就慢慢听着,你们想知道的所谓真相。”
非白打算合盘托出,看看这几个徒弟的反应,于是乎接着说了起来。
“南厝的具体位置是为师透露给她的兄长的,顺便描述了她在这里过得如何如何幸福。”
“为师本来机会救清渊,因为为师就在现场,看着他一点一点消亡,还有玉玊,他竟然罔顾道德对为师有想法,死不足惜!”
“至于阡沉阡默俩兄弟,本来就该死,只顾私情!”
非白长呼一口气,感觉这段长长的话语花了他很大的力气,他环顾四周,大殿里除了红线,两眼放光,其他全部个怀心事。
“师尊,你简直太厉害了,爱死你了!”
红线准备跳上来,却被一道剑光所逼退,回过头却看到了寒光乍现的一柄长剑。
“临枫这是打算与为师动手吗?”
临枫紧握着甚少出现的莫问,眼神犀利地向非白说道:“先落夕后君客!”
短短的六个字表明了临枫的立场,浊华以为二师兄会飘忽不定,没想到他还是那个让自己尊敬的师兄,刚正不阿明辨是非。
“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句师尊,我们的名字上都被冠上了与您同样的姓氏,你如何能下得去手,您多么清楚,没有南厝我压根坚持不了多久!”
尘舞跌坐在地上,抬起手指着台上坐得纹丝不动的非白。
“可是你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非白此话一出,浊华亮出了诀弑,直接劈向了他,红线立马张开网挡了下来,与其同时有一个身影以肉身之躯抱住了非白。
“果真傻,是非都分不清了!”非白看着面前的言非,苦笑了一下,便对着红线说道:“为师最近得到了一棵神奇的草,你带回去好好养护,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他们伤不了为师的。”
红线的眼睛在非白师尊周围扫射,没一会儿就发现了那盆古怪的草,连忙跑过去,抱在怀里就消失在大殿里。
“镜月你呢?”
听到非白师尊的话,此时的镜月回过神来,看来她想做个旁观者是不行了。
“我当然是站在正义的一方,讨伐你这个不靠谱师尊!”
这个时候只能随大流,特别是随临枫这股大流,师尊画的大饼,说给她开启冥界,到现在也没具体时间,她就只能往临枫师兄靠拢,毕竟目前落夕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地方。
非白轻轻推开了言非,手在他眼睛上挥了挥,他便倒在了非白怀里,非白只好把高位让给他,自己走下台子。
“为师接受制裁!”
没有半分反抗,非白只是闭上了眼睛,镜月在心里骂着非白,这样子自己怎么出手。
浊华看着坦然站在他们四个面前的师尊,他真的觉得此灵的脸皮如同琼灵的结界一样厚实,真心有些看不下去,他举起诀弑刺了下去。
没有灵器镜,没有长绫无他,连那个赠与玉玊的沙华也被他藏了起来,非白这一刻觉得自己真真实实只是个普通的灵者。
连浊华都没有想到,平时难以近身的师尊,这么容易被他刺穿胸膛,他别过头,抽出了诀弑。
随着诀弑慢慢离开自己身体,鲜血止不住地往在淌。
临枫的手心冒出了汗,他竟然犹豫了片刻,想到他是一个害死那么多师弟师妹的师尊,还是把莫问刺向了他的腹部,然后快速抽出。
“今日的事太过急促,等我整理好资料,三天后,定取你性命!”
临枫没有再看非白一眼,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那把从未见过血的长剑,此时正滴着血,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剑脏了。
浊华看到临枫走了,他也没多呆,反正现在的师尊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啥时候要他性命都行,便也离开了。
尘舞感觉脚没有力气,不知是不是被真相所震撼到,她爬向非白,两只手分别去堵那两个伤口。
“不管我怎么恨你,可是还是下不去手,因为那段偷来的美好时光,是师尊给我和南厝的。”尘舞带着哭腔,却发现伤口贯穿了师尊的身体,压根堵不住,于是催动灵力,打算修复一下。
镜月却在此时阻止了尘舞,一把她扯了起来,然后召唤出镜,让他把言非和尘舞带离此地,镜经过非白身边时,无心的他,左胸口莫名觉得疼,却没有停住脚步,一手抱一个离开了。
“非白师尊啊,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镜月此时不想多看这个师尊了,原本干净的灰色衣服,此时成了暗红。
“明晚子时,去洈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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