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在混乱的战斗中,起初没人留意,但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嚓,嚓,嚓!”
长街的尽头,一队黑压压的精兵缓缓行进。
躲在店铺里的市民和店员纷纷惊讶地望了过来。
骆养性和几个随从亲兵从门缝向外看,他们愣住了,从未见过一支军队行军时能展现出这样的气势。
这分明是一队……官兵!
这队官兵从东直门的方向走来,三名军官领头,士兵跟在后面,排列成三列纵队,他们都穿着崭新的红色棉甲,头戴八瓣铁盔。
这队兵马虽人数不多,但兵种齐全,有持刀盾的士兵、穿甲枪兵,还有火枪兵,后面还有数十骑兵压阵。
这营兵的装备堪称精良,尽管只有几百人,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他们个个身强力壮,短小精悍,眉宇间透露出锐意进取的气息。
骆大人和几个亲兵瞪大了眼睛:“这是官兵?”
在这个年代,京城还有如此精良的部队吗?
他很快就看到了队伍的尾巴,那是骑在马上的监察太监魏安。
骆养性回过神,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是凤威营!”
骆养性见过很多兵马,精兵也不少,像浙兵、川兵、秦兵……判断一支兵马是否精锐,要看装备、气色和军容。然而,眼前的这支兵马给他一种特别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就在这时,凤威营靠近了,却被混乱的人群挡住,迎面撞上了大批正在溃败的锦衣卫。
骆养性大惊失色:“糟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溃败的锦衣卫被晋帮护卫追杀,慌不择路地朝凤威营冲去,骆养性的脸色变得煞白——他的溃兵要将凤威营冲散了!
战场上最怕这种情况,刚来的援军就被前线溃兵冲垮,再精锐的军队也抵挡不住,多半会被冲散。这叫倒卷珠帘,历史上有多少精兵就这样在溃兵的冲击下覆灭,还没来得及战斗就先倒下了。
骆养性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这群蠢货!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的脸色死灰。
就在这绝望之际,凤威营阵中传来一声咆哮。
一个年轻的哨官,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手握战刀,怒吼道:“站……住!”
“哗!”
队伍瞬间停下,整条街仿佛都在震动,行军的状态瞬间变为静止。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
这两个字仿佛有神奇的力量!
凤威营仿佛是一部由钢铁打造的精密机器!
那位发号施令的年轻哨官虽然稚嫩,但身形坚毅,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和英勇。
“锵!”
他拔出战刀,刀光如秋水。
又是一声命令从他口中吼出:“列阵!”
“哗!”
甲胄声响动,五百名士兵如同一人,迅速行动起来。
四个月来,凤威营每天刻苦训练,经受着沈天石各种五花八门的折磨,今天是检验成果的时刻。
骆养性和他的亲兵们愣住了,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凤威营的三列纵队散开,就地开始布置军阵。
首先是刀盾兵蜂拥上前,用铁盾保护自己,抵挡住锦衣卫的冲击。
有几个不知死活的锦衣校尉,慌乱中一头撞上盾墙。
“砰,砰!”
“哎哟!”
“娘啊!”
盾墙如山,怎能撼动,他们一个个像滚地葫芦,撞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地叫喊。
“沙沙!”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长枪兵在厚重盾牌的掩护下上前,伏在地上,将一支支穿甲长枪从盾墙缝隙中伸出。
“哗!”
火枪兵最后行动,将火枪架在盾牌上,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这条街很宽,是进出京城的主要道路,当年永乐大帝修建时要求能容纳八匹马并行。
足够让凤威营在这条长街上布阵,展开阵势......
一瞬间,仿佛变魔术似的,凤威营从行军队形瞬间转变成了整齐的阵型,就像一座坚实的军阵屹立在大街上!
街道上,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骆养性和他的亲兵们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板,嘴巴张得老大,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究竟是什么!”
看着街上那整齐划一的凤威营,骆养性惊骇不已,感觉像是在大白天遇见了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心中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就是大明的士兵吗?
大明何时何地,培养出了这样一支精锐之师?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没错,这就是大明的士兵!”
很快,骆养性脸上洋溢着兴奋,口中喃喃自语:“如臂使指,稳如山岳,稳如山岳啊。”
这些士兵,这些士兵,让他回过神来,骆养性感到热血沸腾,他看到了翻盘的希望。
就在这时,凤威营露出了他们的锋芒。
领队的哨兵大步向前,狠狠地踢了几脚躺在地上的锦衣卫,一脸的不屑。
那个憨厚的年轻人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滚!”
刀架在脖子上,溃败的士兵一边滚一边爬向两边,瞬间让出了正面战场。
这时,那些正在厮杀的商会护卫也纷纷退缩,重新占据了屋顶的制高点,从窗户里向外窥视。
几百步之外,晋帮的护卫与凤威营对峙起来。
一阵微风拂过,却没有带来丝毫凉意。
已是七月,盛夏时节,热浪滚滚。
骆养性的额头上滴下了汗水,他连忙伸手擦了擦,眨巴着眼睛。
此刻,整条街出奇地安静,一片死寂。
直到那位年轻的哨官大声喊出一个字:“进攻!”
“咚!”
接着传来一声震撼人心的鼓声。
“咚,咚,咚咚咚!”
这鼓声在京城上空回荡,如同索命的魔音,直击人心。
“哗,哗!”
刀盾在前,火枪兵和长枪兵随着强烈的鼓点节奏,稳步前进,给人以极其震撼的视觉冲击。
当凤威营的军阵开始推进,森然有序。
盾牌如墙,长枪如林,看起来真的像一座山,巨大的压力迎面而来,犹如泰山压顶。
在街头的裁缝店里,骆养性倒吸一口冷气:“嘶!”
随着凤威营逐渐逼近,那种深深的恐惧再次袭来,让他全身如同掉进了冰窖,寒意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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