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脸明知他是作激将法,但还是忍不住,甚至不好意思叫章总再说一遍,自己偷偷读档把那段话记住,再根据章总的回忆一样样变了出来,面前的茶几太小不够摆,干脆张罗出一张大桌子,放得满满当当,花团锦簇,各色上齐,口水直流。
口水直流的是白脸,他虽然有鬼力,但在读取章总的记忆前,桌上这些菜肴,他可是一样都没吃过。
章总大方地一挥手:“坐下吧,朕如今已不是皇上了!”
白脸一点不跟他客气,毕竟他已经口水直流了!
“怎么这么多燕窝鸭子鸡,不过,真好吃啊!”
大肉大荤大油,怎么可能不香啊?白脸一道道品尝过去,几乎快要吃迷糊了。
而章总本人也好不到哪去,他晚年吃得最多的,是豆芽、豆腐、白菜,肉也有,却不能像年轻时那样胡吃海塞了。要养身,怕撑病,再加上牙口也不好了。现在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但真的把整桌菜一扫而空,章总本人也还是吓了一跳。
“朕居然配了十碗饭?”
“这些只是假象,您吃得再多,喝得再多,也不会撑。”白脸解释道。
“假象?”章总惊呆了,“可朕刚刚明明……”
“这是鬼力捏出来的食物,是根据您的记忆复制的,您生前吃过,自然知道它们的味道,也能体会到吃进这些食物是什么感觉,但它们实际上是不存在的,无论您吃再多,也不会吃撑,更不会吃饱,不过您放心,您没有入地狱受罚,不会像那些饿死鬼一样不断体会饥饿的感觉。”
章总摸着空空如也却并不难受的肚子,觉得十分神奇。
“既然吃完了,那我就继续播放了。”白脸啪地按下播放键。
剧情继续。
一名太监进来禀报:“皇上,张廷玉求见。”
“让他进来。”
“嗻。”
太后正襟危坐,皇上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张廷玉来了,也戴着白帽子,规规矩矩跪了下来。
“臣张廷玉给皇上、太后请安。”
弘历问:“何事啊?”
张廷玉答道:“臣闻听景仁宫暴毙崩逝,特来觐见皇上。”(章总:“那句‘秘不发丧’是乱说的?怎么一夜过去人人都知道了?”)
太后不悦地开口:“后宫之事,前朝之臣也要来干涉吗?”
张廷玉歪头看向她:“启禀太后,后宫之事,外臣本不该干涉,然而景仁宫是否尊封,已得朝野关注,已属国事,既是国事,臣就不得不问。”
(章总:“他俩是吵起来了吗?”)
太后淡淡地说:“尊封之事,尘埃落定,景仁宫已暴毙,事情已了。”
张廷玉据理力争:“尊封之事才出,景仁宫便暴毙身亡,皇上,其中曲折,实在是令人遐思,臣请皇上一定要细查此事。”
(章总:“朕的股肱之臣来后宫和太后吵起来了?”)
“历来帝王驾崩,后宫总有人伤心离世,景仁宫过世,有什么可遐思的?”
“但是这次过身的毕竟是大清曾经的皇后,哪怕先帝与景仁宫多年不睦,哪怕先帝曾言此生不复相见,就算是没了尊为,景仁宫也不该不明不白地暴毙啊!”
(章总:“张师傅怎么连你也‘景仁宫’‘景仁宫’地叫人……先帝的‘此生不复相见’还不够说明他有多厌恶乌拉那拉氏么……但若汗阿玛厌恶到这种地步她早该伏冥诛了……朕的张师傅怎么跟太后吵这么久?成何体统……”)
想吐槽的太多,章总的脑子烧麻了。
剧里,张廷玉质疑乌拉那拉死得不明不白时,镜头切给了青樱。
原来她早就到了,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不知听了多久。
(章总:“三朝老臣和太后吵起来了还让外人站着偷听?”丢死人了!)
太后:“怎么叫不明不白,张大人此言难道是对哀家有疑?”
屋内太后显然已经跟张廷玉吵上头了。
章总捂着头不愿再看。
这不是他的额涅,那也不是他的张师傅。
当然,坐在一旁事不关己坐看妈和老师吵架的弘历更不是他。
……
门外,阿箬听到了里头的声音,开心地说:“主儿,总还有张大人愿意为老主子说话。”
青樱淡淡地说:“张大人最重正统。”
屋内的张廷玉还在争辩不休:“太后,皇上先登基后宫便有此生死之事,亡者又是素来与太后不睦之人,彻查此事,也是为了还太后一个清白——”
“臣妾乌拉那拉氏,求见皇上。”青樱扬声道。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仅张廷玉立刻住嘴,弘历也忍不住与太后对视一眼,随即应允:“进来吧。”
青樱进来,单膝下跪:“臣妾给太后、皇上请安。”
三人,不,是四人,包括太后身边的婢女福珈也将关注的目光投在了她脸上,此时太后与张廷玉争辩的乃是乌拉那拉氏的死因,争辩的是要不要继续追究,青樱这个侄女进来,是最能决定事件走向的人。
太后和福珈知道所有真相,更是难掩心虚。
“起来吧。”弘历张口道。
张廷玉匆匆喊道:“给娘娘请安,娘娘,臣张廷玉正与皇上谈景仁宫暴毙之事,娘娘是景仁宫的至亲,务必为她讨个公道。”说完,张廷玉竟向青樱伏地叩首,礼拜下去。
(章总抓着遥控器往电视机里扔,幸好地府电视机质量高,砸中了也毫发无损。扔了遥控器,他也余怒未消:“拍的什么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不是青樱的姑母,是张廷玉的爹!”怎么还得张廷玉跪拜叩首乞求青樱?这是逼青樱还是逼朕?)
“青樱啊,景仁宫和皇额娘都是你的至亲长辈,你出言必得谨慎。”
章总的评价确实不错,青樱到了这时也淡淡的,昨晚的悲伤仿佛不曾发生过,对乌拉那拉氏的死,张廷玉这个纯粹的外人都比她悲愤得多。
“……是。”青樱淡淡地答应,向张廷玉说,“张大人,我因姑母去世,悲痛万分,可公道二字却不知道张大人从何提起?姑母禁足景仁宫,悲愤交加,抱病多年,因先帝驾崩,姑母过分忧心,而遽然离世。当时,我侍奉在榻前,亲眼看着姑母驾鹤西去的。”
张廷玉震惊地看了眼太后,再问青樱:“当真?”
青樱眼神闪烁,嗓音发颤:“当真。”
太后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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