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劲地摇他,但他已经半昏迷状态了。她快步出了小祠堂,外面依然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了。黑漆漆的她不敢走太远,在地上摸索到一片大的树叶在一株芭蕉树下端着,雨水很快聚积了一些,她仰起头喝了一口,快步跑了回来。
他干渴的嘴唇微微张开,她鼓着腮帮子的嘴巴微微吹挤,一点水送到了他口中。他像是有了些精气神儿,只是声音有些微弱:“好……好甜,再来。”
“你失血了,不能喝水,只可以一点点润湿嘴巴,好跟我说话。”
他说:“你,你冤枉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皮。
她疑惑地问他:“天哪,我什么时候冤枉你了?你行军打仗,不会不懂失血了不能喝水吧。”
他笑了笑:“是的,可我并没有说要喝水。”
“那你说,‘好甜,再来’”话既出口,立时感觉是被他捉弄了,噗地笑了一声,娇嗔着说:“你呀,还有心情不老实。”
他有点认真地说:“你又冤枉人,是真的好甜。”
她声音有些发颤:“你坏死了,不过……不过只要能让你精神起来,嗯……”
适才那小嘴巴遗留的幽幽香甜,令他无比的好奇,他缓缓低头寻着那股微热的气息轻声说:“刚才不算,重新再来好吗?”以前的看过的情爱类小说中的情节在他心里只是个幻象,现在变为了现实。他陶醉贪婪地享受着第一次的亲吻。
她轻轻推开不舍的他说:“以后日子长着呢,你这样对伤口不好。”
他说:“以后,我的心里再也不孤独了,有你这朵芳香的花长在里面了。”
她靠在他右肩膀处说:“我想你把荒凉误认为是孤独了,孤独才不可怕哩,空虚才可怕。真正的孤独反而能感受到万物都有爱,可怕的是你是否有足够的信心去抵御这途中必经的荒凉。”
他说:“嗯,我明白你说的,必须走过生命中那段黑暗的小树林儿才能到达那个可以避雨的小祠堂,是吧?!”
她咯咯一笑:“你呀,以后岁月静好,可以去写小说了。”
他说:“要真写小说,那功劳也是你的。”
“这话怎么说?”她问完又咯咯一笑。
他说:“灵感是从你身上汲取的呀。”
她假装叹声气说:“哎,你又变着法儿让我开心,好吧,还有什么,继续说,我喜欢呢。”
他吁口气儿:“人生真是难以预测,原先我以为今晚是我最糟糕的际遇,谁曾想是如此的美妙的一晚。”
她只轻轻“嗯”了一声,不想打断他。祠堂屋顶上清脆的落雨声滴滴嗒嗒,外面雨落纷纷,似轻烟,如薄纱,笼罩着整个世界。
“我在想,每一份遗失的美好都是灵魂的碎片,那些碎片今晚穿过时空找到了回家的路,如果没有了明天……”听到这里,她立即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说这些。”
他轻轻挣脱她的手:“让我说完吧。”她迟疑了一下,把手放了下来。
他继续说:“如果没有了明天,我想,我的灵魂一定会徘徊在这座祠堂附近不肯离去。”
“为什么这么说?”她轻声问道。
他说:“因为,这里在我心间格外的温暖明亮。”
她鼻腔里发出轻笑声:“是嘛,可是这里好简陋。”
他说:“无需装扮,恰恰是这种不经意的自然景,人在其间才倍觉惬意。”
她靠在他肩膀上说:“嗯,经你这么一说,感觉是好美呢。”眼皮子渐次疲乏,昏昏欲睡,猛一惊,随即提神坐正身子。
他说:“嗯,仿佛漫步在一座花园,相信我,这感觉从未有过。”
她若有所思地说:“我爸爸妈妈不知在M国怎么样了……”
他打断她:“你爸妈在M国?”
她继续说:“嗯,他们去那边打拼十来年了,现在爷爷也走了。”
他觉得应该换个轻松的话题了:“我然然想起了,庄子在《骈拇》中说‘小的困惑使人迷失方向,大的迷惑使人丧失本性。’换个角度看生活吧,玩个联袂对诗,你觉得如何?一人一句。”
她雀跃着说:“好啊,好啊,你先来。”
他略略一思脱口而出:
[昨夜,长风交错已成笑曲,海阔风明有凤来仪。]
她比他要敏捷一些,芳口轻吐:
[时光旧影,匆匆怅怅,情怯。仍是间,杏飞燕溅,烈马青葱逐飞月。]
他也不甘示弱:
[岁月稀烟,孤山已远,今宵别梦管它长与短,渺云。曾记否,槐花香、酸枣亮、蓝兰篮,牧童牛背隐炊烟。]
她抿一下嘴儿,我要撰个长一点的了,接住了:
[女人善于幻想,男人才善于显摆。很多时候,我们会因为一个人,或者(这里不用逗号),而放弃了坚持。有些恰逢山水,惟过流年才会有某种仪式感,方知,不得肆意挥霍。]
他笑了笑:
[翠色的青春里,杏花白的脸颊漾着浅笑。心向,目及,已达,若朗,则无邪矣。]
她接着来:
[如此,初心也就那样罢,不得相除。我用冰冷的紫色劈裂迷醉的灵魂,闲间星河谁与共。可我有一亩地,却不能种想要的青皮玉米。罪孽,是终将离去的奶白色清甜。天光,侧着身在街头的转角处。记得,最完美的音符,在咖啡里。]
他思忖一会儿:
[最美好的事物,永远只存在于过去。庄园里,飘忽着鲜为人知又不大经意的光影秘密,那古老发霉的木屋上长出了青草。]
他说完后接着说:“还是你厉害,愿你我终找回曾迷失的自我,能够淡然去面对属于自己的认真岁月,让生命变得更加有意义。”
她莞尔一笑:“是的,道理都懂,谈何容易,与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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