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哪?’
‘一个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嗯,我带你过去吧。’
唳旅对着菲尔伸出了手。昏暗的车厢中,二人眼中的彼此却被那仅存的光亮映得熠熠生辉。
……………
‘………具体情况我都听说了。’
从运输任务中返回的蕾弥尔拧紧眉头,注视着这副熟悉的面容以及……熟悉的犟劲。
‘看你的表情是绝对不打算道歉了。’
‘……并不是,对不起!蕾弥尔队长,我给你添麻烦了,但是这个道歉只是对你的,和那个守卫没有半毛钱关系。’
听到这句话,“我就知道”这4个大字凝聚成深深的无奈镌刻在蕾弥尔的脸上,她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算了算了,这不该指望会有什么改变,你简直和朱砂一模一样。’
‘妈妈?她也会做这种事吗?’
‘不单会做,还至少占了两成。’
蕾弥尔顿了顿。
‘我是说她总是得罪人的原因里,这种事情至少占两成。’
‘可是她总是说……’
‘说什么?要学会认清现实?要向自己的无能妥协?’
唳旅点点头。
‘她说的这些都没有错……罢了。不说这个。你最好在这里向我发誓,以后不会再随便为了这种小事就去惹麻烦。’
‘可我认为这不是小事,菲尔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当时我没有过去,他可能会被守卫打死。’
‘但你有想过后果吗?那些守卫能白白咽下这口气?他们只会公报私仇,为难所有人。’
‘对不起……’
‘这次我不会追究,因为那个守卫是个假冒的家伙。现在列车上的人太多了,鱼龙混杂,很多人都来不及熟悉对方。这样的事也不会只出现在我们这些平民车厢里,守卫那边也有类似的问题,这自然也不是第一次。他们的防护服一穿上就看不清长相了,有的人就想办法搞的那套衣服装作上层守卫浑水摸鱼。’
‘……怎么会这样?’
‘没关系,我和上面那些贵族说一声,让他们严查这件事。’
‘你和上层贵族之间……还有联系吗?’
‘运输队的主要任务还是要跟他们报告,你不用操心这件事。只是……你记住,下不为例。要是下次运气不好,遇到了真的守卫,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运气……他要是和其他守卫一样,就不会去打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小孩了。’
‘哦?你是想说自己不是因为运气,而是考虑过才行动的?’
‘是的,蕾弥尔队长,我不是在冲动行事,更不会像以前那样,只因为他们的挑衅就按捺不住。’
‘什么意思?你深思熟虑了,所以下次遇到了这种事,也还要去拦是吗?’
蕾弥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看清楚现实,唳旅,更要认清楚自己的实力,像朱砂说的那样,学会怎么妥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好吗?’
‘…………’
唳旅的眼眸在一瞬的颤抖之后又变回了往日的犀利。
‘如果妥协,又会有多少人像我妈妈那样死掉?哪怕她真的做了很坏的事,也应该和那些禁军说的“法规”一样接受惩罚。而不是被人偷偷毒死,到了现在连凶手都找不到。杀人不必付出任何代价,菲尔这样无辜的人也不能幸免于难,那么接下来死的会是谁?希尔阿姨?麦克叔叔?再然后还有我们自己……’
‘…………’
蕾弥尔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面前这张稍显稚嫩的脸。
她方才注意到,驱使唳旅行动的原因似乎并不是什么年少的冲动,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早已经过了深思熟虑,绝不是在冲动行事。
‘抱歉,是我们没解释清楚,我只是想叫你学会妥协,但不是叫你放弃。正是因为我们都不是英雄,才需要更圆滑一点的处理方式。我能理解你的愤怒,但水滴石穿终究需要时间,我们需要等待的是合适的时机,成熟的时机。’
‘……我明白了。’
‘再等一段时间吧,唳旅。要论对那些畜生的恨意,我绝不低你分毫。’
‘………嗯。’
……………………
‘那位队长怎么说?’
‘………’
‘还需要惩罚你吗?’
‘并不是,因为那个守卫是假的。’
‘假…假的?’
菲尔露出了一副很难以置信的神情。
‘嗯,至少我所在的保育区从来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听说保育区只收技术合适的人,要通过很难的考核。’
‘……嗯,确实是会这样,毕竟保育区能住下的人也很有限,自然也是希望有限的人能发挥更多的价值。’
瘦弱的少年抬起头,用那双翠色的眼睛望着上方昏暗的灯。
‘所以参加考核同样竞争惨烈,三年前还出过一件事,有人为了通过考核伤害了同期的考生。守卫保育区的解构体抓住他的时候,他已经因为帕弥什感染浑身溃烂了……要是无法进入保育区,再过几天,他也会因此而死吧。’
‘但我想他并没有得偿所愿。’
‘是的,因为他伤害了其他人,保育区里没有人愿意接纳他。有位解构体不忍心看到他这样下去,送给了他一支血清。但是第二天……他却将这份血清还了回来,随后就在痛苦中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
‘可能是觉得,这一支血清也不能改变他的处境吧……我爸爸会这么说。’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是的,严格的考核保护了保育区内的秩序,却也遗弃了很多需要救援的人。所以……来这里之前我一直都很期待,爸爸说以韦列斯号为核心据点的沙褶帝国不需要那么严格的考核,它是移动的理想乡,永远不被斯科瑞病毒侵扰,为世界各地的人带去急需的物资与笑容。’
‘“理想乡”……挺好的词语,呵呵。’
‘好吗?现在看来,这更像是个非常无知又可笑的词。’
也许,韦列斯号本身,就是个失败的空无之地。他学到了九龙的帝王制,也学到了乌托邦的议会制,却将它们两相杂糅形成了如今的贵族制度,慢慢地又越发向曾经的奴隶制度靠齐……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开始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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