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的营盘距离阌乡只有两里路,站在城头上都能看到其营中人员的走动情况。
一群装备稀烂的官军,虽然人数在三千左右,但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见此情景,在城头眺望观望的李养纯和朱养民都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听闻关中秦军接连战死两位三边总督,精锐大部分跟随一同战死,剩下的,不过就是一些老弱病残。
现如今看来,就算关中秦军再次招募新军,但其军备不足,训练更是缺乏,依旧只是一支疲弱之师。
“朱大哥,看来,你那六百精锐骑兵,很有可能出城作战。
追亡逐北,大杀四方,好不威风。”
李养纯心中虽然有些不舍自己运出去的那些粮草,但能够借机与曹操罗汝才的兵马有所接触,他存活的概率也会大增。
毕竟,这一路人员很可能只是关中大军的先锋。
李养纯能够抵御一波攻击,不一定能够抗住第二波。
给自己提前找一个退路,也是极好的事情。
“就这帮破烂官军,有什么好抢的?”
“朱大哥,你看,敌营后面似乎有马队。
到时候,这些战马,都是朱大哥的。”
身为流匪,李养纯深知利诱的道理,近乎于本能性的开始诱导朱养民,让其将注意力尽可能的集中于官军的肥美区域。
一见官军的马队,朱养民的心头便躁动起来。
战马,这可是绝对的稀缺资源。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有了战马,来去如风,就算打输了,也可以快速机动离开,不会让队伍损失惨重。
大匪李自成,就是因为有一支老营骑兵,才可以在被打到只剩十八骑,依旧能够声势大振,重新席卷天下。
搞战马,兴建骑兵部队,这几乎是当前流贼之中道理最硬的一种军事思想。
“先守城吧。
等拖垮了这群官军,我们再来一场夜战,定能一举击溃他们。”
朱养民说完,便信心满满的走下城楼,留下独自默然冷笑的李养纯,继续待在城楼上观望不止。
当天下午,高杰便将自己的队伍一字摆开,陈列在了阌乡城下。
由于缺乏攻城器械,这种部队的编排,也只是摆出个样子罢了。
站在城头上的李养纯见状,终于忍不住的冷笑出声。
“废物!
连攻城的云梯都没有,难道还想要用手脚攀爬城墙啊?”
他这阌乡城虽然只有六七米高,但也不是这帮傻子能够轻易攀爬的。
别说用大炮轰击,排枪消耗了,就算是一些防御性的箭雨,李养纯都不屑于用。
打这帮新兵蛋子,用这些贵重的消耗品,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待得这帮废物冲到城头,直接丢滚石砸死就是了。
用完的滚石还能回收,何乐而不为?
一时之间,两方的队伍就像这样僵持着,谁也不曾先动手,就像是在彼此静坐示威一般。
一两个时辰快速过去,等得口干舌燥的李养纯,听到的却是对方鸣金收兵的声音。
看着官军的队伍如潮水一般的退去,李养纯在愣神了半天之后,恶狠狠的淬了一口大的。
什么玩意!
简直浪费他的感情!
李养纯又简略的吩咐了几句,便独自下楼找朱养民喝酒去了。
这帮官军废物,估计是被关中的那位大老爷逼出来清剿义军的。
就凭这帮废物的装备水平,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也只能来到义军的城楼前装装样子。
正自腹诽之间,李养纯突然记起来关中之地最近疯传的一个消息:
最新的关中三边总督似乎上任了,名叫孙传庭。
回忆起对方的主将,李养纯浑身一个激灵。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帮像是新兵蛋子的官军,很可能是在演戏。
心情大骇,李养纯又连忙返回城头找来当值的嘱咐几句,吩咐他们谨防官军夜袭。
看着李养纯再次离开,值守的士兵哪还管这些,只是口头答应了一番。
该喝酒喝酒,该打盹打盹,根本就没有加强巡逻的意思。
初夏的晚风,已经带着些许的燥热,本就被晒了一天的义军士兵,恨不能现在就找个阴凉的地方困大觉。
大家都是流匪,既然官军可能夜袭,你一个当官的都不重视,他们这些当兵吃粮的急什么?
如今的阌乡城,虽然被四五千的官军大兵压境,却依旧保持一种相当松弛的状态。
这一切的主导因素,自然是因为高杰的磨洋工举动。
对于这种预料之中的事情,赵平乱毫不以为意,甚至在刻意的纵容高杰犯浑。
站在高杰的立场去解释其磨洋工的举动:
没有攻城器械,这就是高杰的借口。
忙着打造攻城器械,这也会是高杰的借口。
有了这两条,高杰便能合理的解释自己按兵不动之举。
这种行为,看似精明诡诈,其实不过就是在自作聪明。
因为高杰这些自以为难搞的借口,在赵平乱这里都不是问题,只要高杰敢提,那么赵平乱便能随手解决。
只有能够诱导高杰说出,有了攻城器械就开始攻城的承诺,那么这个油滑反复的高杰,就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不过,相较于前来敷衍塞责,以期能够榨取更多利益的高杰,赵平乱营地之中的不稳定因素,监察御史潘尔臣倒是打了赵平乱一个措手不及。
已经停在阌乡城前整整一天,赵平乱的军队也没有要攻城的意思。
潘尔臣巡视过赵平乱的整个营地,发现其手下士卒的装备都很精良,可就是这样的精锐士卒,却停滞不前。
反倒是高杰的军队,穿着一身破烂,却将营盘给扎在赵平乱的前面。
面对这种架势,潘尔臣深知这就是赵平乱和高杰之间产生了某种暗中约定。
如今,名义上虽然是赵平乱在攻打阌乡,其实真正攻打阌乡的,不过就是高杰的军队罢了。
只要高杰将阌乡城打个七七八八,那么赵平乱就算再怎么无能,也能一鼓而下。
这种当着他潘尔臣作弊的举动,能忍,当然能够容忍。
不过嘛。
既然这赵平乱是个想要走捷径的废物,那么该有的孝敬钱,是不是应该多来一点?
一念及此,潘尔臣瞬间冷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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