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回个头的功夫,整个重骑瞬间损失了七套铁浮屠,这种损失,简直比之前所经历的任何一场大战都要令人感到心疼。
非战斗减员,这是任何一支部队都不想经历的窝囊瞬间。
随着马队重新整队出发,挡住他们的,可就不是之前的数十骑兵了。
山谷之中密密麻麻的火把,已经将大部分区域都给照亮了。
数百骑密密麻麻的堵在离开的通道之上,呈现出一种坚不可摧的压迫感。
更为可怕的是,这数百骑直接下马列阵,此时正人手一杆三眼铳,对着静静伫立的重骑兵。
三眼铳,这个时代官军最喜欢使用的火器,能够三连发,可远战,可近战,可谓是如万金油一般的装备。
他们这区区八十多人的重骑,想要冲破这层层叠叠的三眼铳大阵,简直有种痴心妄想之感。
要在这里,落幕了吗?
“虎哥,要死在这里了吗?”
跟上来的亲信队长,慢条斯理的询问一句,听不出惧意,但却有一种浓浓的遗憾。
做出抉择,就要选择承担后续可能的苦果。
他们都是真汉子,并不是那种只享受甜美果实,却不愿承担风险的废物。
“小虎,你我从流民中被挑选为精锐骑卒,本就是天大的幸事。
当兵吃粮,哪有不战死沙场的。
兄弟们,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翻!
给我冲!”
名为虎哥的哨长大笑一声,疯狂的催动马匹,向着山谷之中密密麻麻列阵的三眼铳冲了过去。
马蹄奔腾,所有的士兵全都义无反顾的跟了上去。
在超脱赵平乱所吩咐的最远追击距离之后,所有的重骑兵都已经做好了遭遇风险的准备。
生死有命,这些都是他们自我抉择的结果。
如今结果兑现了出来,他们身为精锐,自然不会怨天尤人的恨这恨那。
舍弃一切顾虑,猛冲猛打,这是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也是他们唯一敢做的事情!
如此勇不可当的攻势,看在对面王龙的眼中,只是让其露出了几分不屑的表情。
勇则勇矣,也只是空有悍勇的送死之举罢了。
铁骑,要的是速度,在这狭窄的山谷之中,马队速度提不起来,马队的横向冲击面也拉不开。
如此铁骑,碰上他们义军可以三连发的三眼铳,那还不是明着送死?
也正是因为如此,看着官军身上所穿着的乌黑重甲,王龙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给我狠狠的打!
打好了,扒下他们的装备,全都披在你们的身上!”
躲在后方的王龙,大声的呼喊出奖赏的程度,鼓动得一帮步战骑兵嗷嗷直叫唤。
所有人都已然认定,面对数百人的三眼铳密集阵列,这不到一百人的重骑队伍,将会全部死在冲锋的路上。
对面的重骑马蹄声越来越沉重,溅起的烟尘刺激得所有人眼睛都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夜晚在火光的照耀下依旧暗淡,迷迷蒙蒙之间,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飘忽起来。
三眼铳的有效射程是十五步到三十步,如今官军的马队还有一百步左右的距离。
这个距离,对于飞奔的马匹来说,可谓是转瞬即逝。
所有义军的士兵,都已经将火绳给伸到三眼铳的点火孔附近,似乎手一抖,便会响起一阵的排铳声。
“砰砰砰……”
没有天鹅哨,竟然有人开枪了,难道是因为紧张的关系,导致有人在提前开枪吗?
站在第一排的三眼铳手,也跟着点燃了手中的三眼铳。
“砰砰砰……”
一阵乱响,第一排的三眼铳全部被放完,直接便退到了第二排。
结果,刚一转身,便看到自己身旁的战友死伤了一部分。
心中骇然之间,又是一阵火枪的爆鸣声响起。
更为近距离的火枪爆鸣,惊得一部分义军士兵慌乱了起来,可刚刚想要躲闪,自己的身体却中枪濒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艰难的想要回头看上一眼,却赫然发现,官军的骑兵队列之中,竟然亮起了一蓬赤红的火焰。
率先发枪的,竟然是对面的官军重骑。
“砰砰砰……”
官军的火枪,就像是不要钱一般,密集的犹如雨点落地,瞬间便将义军的三眼铳大阵给打得几欲崩溃。
身在战阵之中的义军士卒可能并不清楚状况,但是躲在后方的王龙,可是真切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没想到,官军的手铳,竟然能够在六十步的距离开火!
不仅开火了,还能有效的杀伤穿有轻甲的义军士兵。
手铳,其枪管的长度与三眼铳也差不多,理论上,手铳的射击距离应该与三眼铳差不多才是。
可万万没想到,这帮官军的火铳射击距离,竟然比三眼铳远了近一倍的距离。
如此犀利的火枪,一定是官军的某些先进造枪工艺。
一如那些犀利的火枪,那些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杀人如麻的火枪!
一念及此,王龙虽然有些心惊胆战,但也很快强制镇定下来。
不过就是比义军的三眼铳多了一倍的有效射击距离罢了,若是换在开阔的平地,王龙还会惧怕一下。
可是,当前可是在逼仄的谷地,不能有效的游骑抛射,那么短暂的射程优势就是不存在的。
不过就是多死伤一些士兵的事情,根本就不足为虑。
待得其进入三眼铳的杀伤范围,这帮官军的重骑都得死!
毫不犹豫的,王龙推了一把身旁的哨官,让其吹响了尖厉的天鹅哨。
原本被官军重骑排枪给打蒙了,但在自己指挥官的号令之下,很多站在前排的骑兵连忙点燃自己的三眼铳。
只有打光了手中的三眼铳,才能合理的向后逃跑。
就像是流水线作战一般,分为六排的数百人三眼铳大阵,快速的燃放完手中的三眼铳,然后疯狂的向着山谷的两侧逃跑。
密集的铅子向着官军的重骑兵汹涌而来,立时便产生了一定的伤亡,防弹插板对于铅弹的阻隔,使得他们并不会有事。
但由于马匹并没有铠甲护身,在密集的铅弹轰击之下,很多的马匹全都受伤失速,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面对这种现象,很多的受伤骑兵都相当识趣的将战马移除出冲锋序列。
可是,这个战术动作在狭窄地带本来就是极难的,更何况战马已然受到重创。
几乎没有任何的疑问,刚刚想要拨马偏离冲锋道路,立马便有马失前蹄的事情发生。
十几骑重骑瞬间滚倒在地,生死不知。
“给我杀!”
虎哥的运气比较好,并未被流弹给打中,眼见自己的兄弟又损失了十几人,整个人都怒了。
狂吼一声,瞬间将所有的手铳全都拿出,再也不顾分批次排枪的战法,疯狂的向着流匪的军阵倾泻而去。
在这种近乎于疯狂的默契之下,所有的重骑再也不顾手铳的资源并不丰富的特性,疯狂的将手中的子弹全都泼洒了出去。
手铳丢了一地,对面的流匪军阵,却依旧还剩余一百多人的三眼铳。
数量的绝对优势,通过有限的装备是弥补不了的。
弹尽粮绝,死亡的阴冷气旋,便会毫不犹豫的扑向所有热血未凉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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