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兵力布置的洛阳,甚至还没有青壮上城助战,又能坚持多久。
哨骑汇报的内容,更是言明官军的军阵并无任何的骚动迹象,也并无任何报仇雪恨的匆忙迹象。
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一种四平八稳的状态在推进。
在某种程度之上,此时的这支官军,虽然携带着一场大胜之威,却表现得像是一支哀兵。
胜不骄,这支军队的主将,确为人中豪杰。
所以,洛阳的兵败,是必然的。
那么,损失掉这三万兵丁,不就是凭白喂了狗吗?
对手兵锋锐不可当,军阵行伍不骄不躁,驻守洛阳只会损兵折将,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抓住杀死。
所有的情况都是不利的,罗戴恩已然生出了退却之心。
除了罗戴恩自己的悲观判定以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外部影响因素,那便是来自于罗戴恩的爱将范鼎革。
罗戴恩苦等范鼎革的溃兵一天一夜,头发都等白了,除了一些神情惊慌的步兵以外,一匹马都没有回来。
此种现象的危机感再明显不过,范鼎革,很大可能认定洛阳驻守毫无意义,抛弃这洛阳城逃跑了。
或许,在范鼎革看来,回到这洛阳城,不过就是再次深陷一片死地。
范鼎革对于官军的了解,义军之中无人能及,连他都畏惧官军,觉得洛阳必然陷落。
那么,洛阳,还有继续驻守下去的意义吗?
在官军这种赫赫军威的逼迫之下,他罗戴恩,十三家义军主帅之一,就这样灰溜溜的弃城而逃了吗?
耻辱!
罗戴恩为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感到耻辱!
可是,大势如此,不跑又不行。
兵法云:
以正合,以奇胜。
现如今,官军并未采用什么奇谋诡计,更未摆出一种乘胜追击,又或者愤怒报仇的整体态势。
反倒是以一种堂堂正正的军势,不作任何侥幸的向着洛阳方向压迫而来。
这种稳中求胜的举动,看不出任何偷袭、伏击的可能性。
在罗戴恩原本的计划之中,之前的连夜埋伏奇袭,除了有阻挡官军大胜的兵锋势头以外,更有激怒官军骄兵冒进的意图在里面。
只有让这帮强悍的官军骄兵冒进,军阵不严,行伍不齐,再结合洛阳区域的地利,予以伏击,才有可能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连续的挫败官军的兵锋,才能真正让官军产生忌惮,并重振义军这边的军心。
如此一来,义军与官军的后续攻防,必然能够在旗鼓相当的状态下,打个有来有回。
借由洛阳盆地,尽可能拖延官军进军节奏的整体战略预期,才能够完美的实现出来。
可现如今,官军却以一种严正的状态推进过来,使得罗戴恩毫无取巧的战机可以抓取。
当前的实力对比,官军的战斗力明显要高于义军,义军的士气又显得十分的低迷。
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对阵的可能性。
想要借由洛阳一座孤城死守,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如果他罗戴恩,是那种为了大局而不顾一切死战到底的人,借由牺牲他罗戴恩的这条老命,帮助李自成那狗贼争取吃掉左良玉的战机。
或许,这座洛阳孤城,还可以好好的守他一守。
可是,他罗戴恩,是那种为了他人的利益,便会舍弃自己小命的高尚者吗?
很明显不是!
他罗戴恩,是可以依靠牺牲李自成的利益来换取自身利益的存在。
为了你李自成围困开封府的利益,为了那开封府中大明亲王的家产,便让他罗戴恩在这鸟不拉屎的洛阳孤城之中死守。
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若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产能够更好的转运到汝州,他罗戴恩甚至连当前这种争取时间的举动都不会去做。
拍拍屁股走人,这才是流匪的一贯作风。
“传我军令,将整座洛阳城搬空。
随老夫退往汝州,死守龙门关!”
罗戴恩沉稳的大喝一声,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中气十足的威严,更是听得一众大小将领瞬间心花怒放。
妙哉!妙哉!
罗老爷,不愧是义军第一智将!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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