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随意的用无人机去空投炸弹,做一些无所谓的杀伤,就是为了达成这种心理上的威慑效果。
毕竟,一旦让对方将领明白无人机的轰炸具有局限性,对于视野盲区的轰炸并非是百分百致死,侥幸,就会成为危急时刻的心理选项之一。
无人机嗡鸣声所产生的恐惧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再者,赵平乱又不是什么魔鬼,杀一些虾兵蟹将能有什么必要的意义?
战争,从来都是以消灭敌方的精锐力量和战略首脑为基本核心。
快速摧毁敌方用以凝聚军心的精锐核心,余下的残兵败将,也只能跪地俯首,成为战败的一部分。
“副帅,城头的弓箭手,全部死绝了!”
正在罗戴恩惶恐之际,一名侥幸存活下来的将领奔逃过来,语带颤音的汇报了这个噩耗。
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一幕,漫天的弹雨瓢泼而下,城头上所有站立的士兵全部被打成了血人。
瞬间的击杀,不是一个两个,不是一百两百,而是整整一千人!
小半个营的兵力,在一次简单的爆炸之中全部死亡。
这样的大恐怖,已经超越了这名将领的认知极限,更是超越了这名将领的承受极限。
身为流匪,哪一个手下没有几十上百条人命。
早已见惯死亡的他们,现在却被死亡所吓破胆。
这样的荒谬场景,使得罗戴恩瞬间陷入失神的状态。
怪不得,那个范鼎革在溃逃之后,直接漠视了洛阳城,再未返回义军的营地。
被如此巨大的恐惧所笼罩过,又有谁会对城市的防御能力产生任何一丁点的期待?
当初范鼎革在新安关隘所承受的大恐怖,现在,他罗戴恩,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这种像是天雷悬顶的恐慌感,使得这一整座龙门关都变得岌岌可危。
没有一处是安全的,更没有一处是能够死守的。
他,罗戴恩,能够活到现在,似乎就是一种最大的恩赐。
是幸运的恩赐,是最为美好的一种巧合。
留得一条性命在,难道还不应该立即逃命吗?
可是,转念又一想,罗戴恩又觉得有些不对。
明匪能够瞬间杀死城头的一千人,拥有如此强大的杀伤性武器,为什么他们不直接灭掉他罗戴恩呢?
就算他罗戴恩运气确实很好,可现在所有的重要将领都集中在城门洞的附近,只需要官军的这种怪鸟扇扇翅膀,便能将这里的所有人给全部杀死。
有此种快速制胜的法宝,为什么不对着他罗戴恩使用?
幸运?
什么狗屁幸运!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没死,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没死,就说明对方因为某些缘故,根本就无法杀死你!
终于凭借着自己的聪慧大脑,罗戴恩一如当初的范鼎革一般,敏锐的发觉了无人机轰炸的缺陷。
是因为明匪所豢养的怪鸟在攻击时,需要明确的为其制定攻击目标吗?
想想也是,怪鸟就算再怪,也不过就是一只畜生罢了。
在复杂的战场之上,它知道哪里应该攻击,哪里不应该攻击吗?
所以说,凡是明匪所看不到的地方,都是安全的地方!
一念及此,罗戴恩原本因为过度惊吓而变得苍白的脸孔,瞬间便恢复了红润。
这是因为急智而本能生出的亢奋之感。
当前虽然绝望,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慌什么慌?!
打仗,看到几个死人很奇怪吗?
一场大战下来,不死个几千几万人,那叫大战吗?”
范鼎革猛地呵斥一声,那种蓬勃而出的威严,使得这名惊慌失措的将领瞬间一愣,急速的心跳也莫名减缓了下来。
难道,他们这个足智多谋的将帅,已经想到了什么破敌之策了吗?
“派几个民夫将城头上的军备给我全部扒下来。
让这帮穿上甲衣的民夫挡在最前面,有这帮人当替死鬼,你们难道还不会打仗吗?”
范鼎革虽然从无人机空袭的惊慌中回过神来,但想要找到应对官军正面攻击的办法,那也是在强人所难。
没有办法,那么就只能采用流匪应敌的一贯老套路了。
贱民是最好的替死鬼,利用贱民大幅减少义军士兵的伤亡,为军阵的推进争取时间,这就是在危难时刻强行挽救军心的最好办法。
“遵命!”
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这种废话,该名将领虽然领命而去,但是已经在心中默默的做出了一个远离战场中心的决定。
一千个弓箭手瞬间被灭,这个龙门关被攻打下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得提前找好一个便于逃跑的位置,待得龙门关中的军心崩溃了,他也好第一个往外逃窜。
与之有类似想法的高级军官比比皆是,只是由于他们当前都位于罗戴恩的眼皮子底下,又没有一个良好的借口离开,所以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若说有什么让人感到欣慰的,那就是填充了大量的贱民尸体之后,城门洞已经被堵塞了大半。
就这样的高度,就算外面的官军攀爬进来,也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唯一让他们感到担忧的,就是之前的那种蜂群嗡鸣声,若是这种声音再度出现,恐怕现在会跑得一个都不剩。
就在所有的义军将领都将注意力集中于天空之上,看着漆黑的夜空发呆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城外的炮声似乎间隔得有些太长了。
分列在城门洞两旁的民夫,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将土石、尸体堆垒成为土石防线。
可是,突然之间,从城门洞高耸的缺口之中,猛然丢出来几个被捆绑得四四方方的包裹。
包裹上闪烁着赤红的火星,似乎是某种东西正在快速的燃烧。
一众完全无暇顾及四周景象的民夫,都在身后屠刀的逼迫下疯狂的卖力气,谁又会去具体注意一个可能是落石的物体。
无人去在意,可不意味着这个东西没有任何的伤害。
更不会因为人为的刻意忽视而变得默默无闻。
“轰!轰!轰!”
随着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大量从城门洞上方被抛投出来的炸弹爆炸了。
大量的钢珠破片四溅而出,将附近的所有民夫、流匪全部击倒在地。
由于流匪裹挟着平民疯狂做工,再加上大炮对于这堆临时堆垒建筑的不断夯实,这使得官军拥有了一个居高临下的炮台口。
顺着这个三四米高的高台往下扔东西,东西落点远,爆炸的辐射范围大。
在某种情况下,流匪在自身强大求生欲的驱使之下,竟然阴差阳错的为官军构筑出了一个用于居高临下攻击的高台。
躲在厚实高台之后的官军士兵,将临时准备的大量包裹炸弹丢入城中,随着一系列的炸弹疯狂爆炸,附近七十步的位置,瞬间变为一片绝对的死亡区域。
除了疯狂涌血的残肢断臂以外,甚至连一缕低沉的哀嚎声都没有。
满场死寂,就好像刚刚爆炸暂停了此处的画面,所有的CPU都已经被疯狂烧毁,自然的应激反应已然彻底宕机。
没人记得要惊呼嚎叫,没人记得要奔跑逃窜。
只是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绝对死亡区域,想要努力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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