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开封府境内流匪遍地,还不让流匪出来抢粮食,是怎么地?
在大家都在卖粮食的时候,冒充流匪抢一波粮食,这种无本买卖,可不是比倒卖军粮还要赚钱吗?
左良玉营中的兵马正在躁动的乱窜,心中越来越恐慌的左良玉,此时却在房间之中不安的反复踱步。
心中焦虑不安,哪还有心情在这享受什么吃喝玩乐,左良玉脑海之中思虑的,全都是如何撤离朱仙镇的事情。
此时撤退,这种决策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立即撤退,又应该走哪条退路?
现在,朱仙镇之中的数十万明军,很明显处于流匪的阴险陷阱之中,想要从容离开,只怕流匪第一个不答应。
开封城,已经被流匪解开了大部分,这些消失的流匪到底去了哪里,不问可知。
恐怕,在官军的水陆粮道之上,现在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流匪。
能够将一片区域给清理得一干二净,连一点风声都漏不出来,足见这片区域之中流匪的密度到底有多高。
或许,在开封府南边,与汝宁府交界的区域,已经是流匪塞道了。
想想也是,前两任三边总督,全都死在这片区域。
傅宗龙于崇祯十四年战死新蔡,汪乔年于崇祯十五年被李自成斩于襄城。
襄城、郾城、项城、新蔡,这道由西北向东南逐渐延伸的城防战线,就是李自成最为熟悉的一片战场。
想要悄无声息的封锁这片区域,李自成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兵力。
现如今,整个明军水陆补给线被李自成给无声掐断,一匹探马都休想从这片区域之中跑出来,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那么,想要在朱仙镇发生溃败之后,找到一条能够成功逃跑的路径,那么就只能经由汝州郏县走南阳盆地,最终前往湖广襄阳避难。
郏县比邻襄城,很可能也会在这一片区域碰见流匪的军队,但相较于郾城、项城这种后勤通道的核心区域,襄城的流匪数量肯定不会太多。
更何况,襄城此时很可能依旧落在官军的手中,有赌一赌的资本。
不知不觉之间,左良玉再次与正统历史上的自己完全重合,选择了从南阳盆地撤往襄阳的这条逃跑路径。
在正统历史上,左良玉在南阳盆地被李自成追杀四百里,精锐尽丧,彻底被打废。
以至于李自成在郏县第一次打败孙传庭之后,开始进军湖广,左良玉所驻守的襄阳城可谓是望风而逃,根本就没有做任何的抵抗。
现如今,左良玉依旧迷失于自己的战略推断之中,误判南阳盆地的凶险程度比开封府最南边要安全。
若说在当前的时间线之中有什么变数,那就是赵平乱已经成功占据了汝州,兵锋已经驻马郏县。
现如今,左良玉若是从汝州经过,至少不会被李自成肆无忌惮的追杀四百里了。
或许,运气稍好,还能在赵平乱的诱导之下,在汝州郏县打李自成的老营马队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不过,这些都只是一些可能性。
赵平乱怎么想,左良玉又怎么想,这是谁也说不准的。
左良玉能不能把握住赵平乱这个时空波动的变量因素,就要看他能不能从朱仙镇附近延绵的深沟之中冲出来,成功抵达汝州郏县了。
要知道,李自成这个老硬币,在朱仙镇西南沿洧水挖掘深壕,壕宽丈余,环绕百里,待机歼敌。
左良玉的军队深夜逃跑,大量的马、步精锐全部填了这条深不可测的壕沟,军心更是溃散一空,被李自成的老营马队追杀四百余里,凄惨至极。
此时的左良玉,根本就不知道在洧水河畔有一条深沟天堑在等着他,所思所虑的,全都是在郾城、项城后勤补给线一带密布流匪的可能性。
可是,就算是这种错误的猜测,也没能让左良玉安生多久。
“将军,不好了!
今天刚刚运走的军粮,全都被流匪的一股悍骑给洗劫了。
士卒、民夫死伤一空,所有的粮食全都被一把火给烧掉了!”
重新冲回来的军需官面带惊恐之色,双腿颤颤,仿佛看到了整个官军的末日一般。
此时的他,终于也有些回过味来了。
流匪能烧军粮,那么也能截断后勤补给线。
军粮便是军心。
现在,大批的军粮被流匪烧掉,后勤补给线更是晦暗不明,营中存粮只够一天半,这该如何是好!
天,仿佛要塌了!
“起锅造饭,将所有的肉食全都洒入饭食之中,让士兵们吃个饱饭。
今天晚上,我们自己先撤,不要管其他人。”
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如今,流匪的包围圈已经合拢过来,继续待在朱仙镇,只会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他左良玉并不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督师丁启睿、保定总督杨文岳,哪一个不比他左良玉的官大?
现如今,开封府呈现出一种解封的趋势,丁启睿、杨文岳这种人,肯定无法察觉到隐藏的风险。
就算他们知道后勤补给线被切除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让大军进入到开封城之内。
当前,数十万大军是缺粮,不是因为朱仙镇的防御能力不够。
前往开封府,没有了粮草,这几十万人的军队还是要闹饷。
到时候,说不定就在流匪的招降下,某一支偏师便趁夜打开城门,将闯贼给迎入开封府之内了。
到时候,整个开封府沦陷,他左良玉成为李自成的阶下囚,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最优的情况,也只是能够被李自成招降,成为其麾下的一名降将。
他左良玉,堂堂大明的一镇总兵,平贼将军,又岂能位居闯贼之下,当一个什么狗屎制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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