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大团遮天蔽日的红色海洋。
它以极快的速度从天空穿行,带着摄人心魄的气势,将整片天空遮掩的密不透风,那一刻,仿佛天空都变成了红色。
阿斯玛明显的感觉到,那股红色的海洋在他的头顶停留了一小会儿。
生命等级所带来的气势压的他抬不起头,而等他直起身来,那一大团红色的云彩早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极为黯淡的拖尾。
他第一时间就检查了自己,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他心中依旧有些不安。
他所了解到的知识告诉他,与这些生命过于接近并不是什么好事。
第四阶段的进化生命,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天灾,无论是人还是其他什么。
这是生命等级所带来的差距。
人类世界的倒还好,大多数镇国级的都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和羁绊,所以在人类世界,他们大多会收敛自己的触角。
而野外的生物完全不同,这些天灾级的生物,并不会收敛自身。
相反,它们把这视作为某种强大的证明,毫无节制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所以,在很多时候,仅仅是靠近便会带来巨大的危险。
当然,事情并不止如此。
第三阶段的他之所以可以成为一个体系的代表人,正是因为他们的生命本质已经发生了一个质的变化,身体圆润如一。
他们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进化之路,所以轻易不会被外界影响。
若是仅仅只是路过,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危险。
危险的地方在于他激起了这个天灾生物的好奇心。
强大近乎碾压级别的力量,让这些天灾生物在面对其他生命时,有些‘不知轻重’。
可能它们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对于其他的人就是灭顶之灾。
阿斯玛决定第一时间返回教派,他心里有些忐忑,想借助教派内专业的技术寻找自己身体内发生变化。
同时,也是为了上报,这是一只他所没见过的天灾生物,虽然他不了解这个生物的行踪,但仅仅是发现就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功劳。
若是这个新的天灾生命决定在这一侧安家,那么很有可能方圆几百里都会化为生物的禁区。
以前的几个禁区就是如此,当一个天灾生物确认了自己的地盘,周围的生命只能自愿或者被自愿的搬迁,离开自己的居住地。
几个时辰之后,他的担心化作了现实。
他病了。
在一股莫名其妙的疾病侵袭下,他的身体开始萎缩,原本强壮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乏力。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第三阶段代表着质的变化,他可以精准的控制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甚至初步有了一些不朽的特性。
理论上来说,哪怕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到达自己的寿命极限,他的身体依旧能长久的保存下去。
而现在,他却像寻常人一样生病,甚至精神也开始变得萎靡。
他切开自己的手腕,却只发现蠕动的血肉,原本在里面奔腾不休的血液不知道何时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他踉踉跄跄的走了一小会,发现原本鲜活的血肉也开始变得枯萎。
皮肤开始生出一层又一层的褶皱,看起来就像老人身上纵横交错的纹路,灰白而又没有生机。
这时候他明白,属于自己的宿命,到了。
他已经没有时间,也来不及赶回去了。
不过,自己的老伙计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阿斯玛的伙伴叫奇卡。
起初奇卡只是一只普通的穿山甲,是他夜以继日的研究,搭配不同的药液,付出了无数的资源,才走到现在。
他们两个相互扶持,相互依赖。
他照顾着这只穿山甲陪伴他成长,并帮它压制血肉带来的畸变,而后来已经成长起来的奇卡,又反过来带动着他的成长。
这么多年以来,这个大家伙早就成为了家人般的存在。
奇卡的症状并不严重。
或许是因为它的身形更大,这股变化也变得不明显起来。
相比于阿斯玛,它更容易活下去。
在短暂的思考之下,阿斯玛做出了一个决定。
将生还的希望留给奇卡。
……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坚定的意志是通向进化之路的桥梁。
这句话并不仅仅是停留在嘴上的口号,更是贯彻在整个进化之路的事实。
以神御身,强大的意志可以牢牢的束缚住,驾驭住身体。
到了他这个阶段,意志早已坚定到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已经可以干涉现实。
当然,光是这样还不够。
他还需要另一样高规格的东西,契约卷轴
契约卷轴之所以能够连接双方,达到种种不可思议的效果。
并不仅仅是因为其材质特殊,更因为它们涉及到了一种规格更高的存在。
那是还要在天灾之上的生命,哪怕卷轴上的仅仅只是些残余的边角料,也足够了。
洞窟内,奇卡已经陷入了沉睡,现在这个大家伙,只有通过不断的沉睡,才能缓解这股萎缩所带来的压力。
但如果不从根源上断绝,它仍旧会有危险。
这样只是慢性死亡而已。
男人有些怀念的看了身旁的老伙计一眼,随后目光一肃。
集中精神,感受,引导,约束。
契约卷轴开始熠熠生辉,这是阿斯玛一生最璀璨的时刻,他把所有的精神都灌注在卷轴之上。
渐渐的,一旁,皮卡的身形开始变小。
这个看起来有些拥挤的临时洞窟,一下子变得宽敞了起来。
身形变小,变得虚弱,但它的精神状态却一下子好了许多。
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通过两者之间的联系,被阿斯玛强行的收纳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肉眼可见的,他整个人身形垮了一大圈,皮肤紧紧的贴在骨头上,看起来就像是被疾病缠身折磨了许久的病人。
但他的眼神却愈发的明亮。
“活下来就好,活下来就好。”
他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然后静静的坐在青石上,迎接着属于自己的死亡。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强撑着身子,解除了和这个大家伙的契约。
现在,它自由了。
契约一旦绑定便很难解除,但解除起来也十分简单。
那就是契约的其中一方死亡。
人死债消,一个人的死亡,来换取另一个人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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