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陈加吉便被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给吵醒。
这些杂乱的声音来自客栈中的其他住客。
在这里,需要住客栈的人,大部分都是往来的客商,为了赶路,他们天还没亮就起床洗漱。
毕竟上午时太阳不烈,正是赶路的好时机。
而这个时代的客栈,几乎全都是木制房屋,隔音效果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晚上甚至能清楚的听见隔壁房间的呼噜声。
正是这隔音极差的原因,导致陈加吉被他们嘈杂的声音给闹得实在睡不下去,无奈翻身起床。
也是睁眼后他才发现,跟他住在同一个房间的嘉山道人早已醒来,不但将东西全部收拾好了,甚至还给客栈的被褥规整叠好,正盘坐在床上,默念经文,算是在做早课。
陈加吉伸了个懒腰,打了声哈欠,这才将他给惊醒。
被打扰了的嘉山道人也并未生气,只是看了陈加吉一眼,淡淡说道:“赶紧收拾东西吧,昨夜漫天星辰,万里无云,想必今日的太阳会格外燥热,我们得趁着上午赶紧赶路,免得中午太阳太大,影响路程。”
经常在外游走的人基本都知道,前一晚的星象特别好,月光皎洁群星遍布,那么第二天保准就是一个晴朗天气。
这要是在冬天还好,太阳大不会对赶路有什么影响,可不巧的是如今盛夏,晴朗天气就意味着正午时分的太阳能把人烤焦,在那样的气温下赶路,步伐实在快不起来。
陈加吉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水盆前。
盆里装有清水,陈加吉挖起一抔拍到脸上。
清凉的清水消磨去了困意,精神这才彻底苏醒。
收拾好行李,背上行囊后,二人一同离开房间,走到闾师兄房门前时,拍了拍那木门,朝着里头喊上一句,“起来吃早餐了,还得赶路呢。”
里头没有回应,不过陈加吉和嘉山道人也没多想,自顾下楼来到大厅,点了早茶和早点,吃着早餐喝着茶,等着闾师兄下来。
此时大厅里吃早点的人不少,只不过并没有昨晚那么火热,每个人身边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客栈外头更是排着一队又一队的车队。
不少人甚至来不及在这里吃完早餐,揣上干粮便赶紧跟着车队离开了。
陈加吉和嘉山道人是为数不多可以悠闲着吃着早餐,并不着急赶这一时半刻的人之一。
很快,天边火红色的朝阳逐渐爬高,客栈里的人也走了个七七八八,店小二正挨桌收着碗筷碟子。
嘉山道人看着外边天色,忍不住蹙眉,“怎么还没下来?”
如今气温正适合赶路,如果拖到正午,太阳晒得剧烈,那可就不方便行路了。
陈加吉喝着已经连泡了好几次,没了半点茶色的茶水,嘟囔道:“女人嘛,出门磨蹭点也正常。”
话虽是这么说,可陈加吉也有些奇怪,毕竟闾师兄可不是那种拖沓的性格,很少见她迟到的。
两人又等了好一阵,一直没瞧见闾师兄下楼的身影。
又过了好一会之后,二人的神色逐渐凝重,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对,应该是出什么事了,闾师兄就算再拖沓,也不会那么久的!”
陈加吉看了眼下楼的过道,又看了外边的天色。
此时虽说还没到正午,可气温却也已经逐渐闷热起来,眼瞅着都要巳时了。
“上去看看!”嘉山道人不免有些担心。
二人起身上楼,来到闾师兄房间门口,用力的拍了拍。
“闾师兄?”陈加吉朝着门缝呼唤一声。
里头似乎传出了回应,不过却不是正常的回答,更像是梦呓一般的喃喃自语。
“什么情况?”陈加吉又拍了拍门,“闾师兄,是我们啊,你怎么了?开门啊。”
这下子里头便再也没有任何回答了。
嘉山道人眉头紧锁,“进去看看!”
这一下子让陈加吉有些犯难,且不说说硬闯女生闺房的行为不好,就算要进去,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进。
如果是现代的酒店,那还可以找前台用备用钥匙或者备用房卡进门,可这是在大明朝,距离发明出那种一体式的门锁,还差着好几百年呢。
在这个时代,从里头锁门用的都是门栓,除非里头的人没锁门,否则外边的人很难打开。
嘉山道人看出了陈加吉的为难,开口道:“你后退一下。”
陈加吉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的后退一步。
只见嘉山道人深吸一口气,手掌朝着大门狠狠一拍。
只听见咔嚓一声,门栓应声崩断,没了门栓阻挡,大门瞬间敞开。
两人赶忙进屋查看。
只见闾师兄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双目紧闭,紧锁着眉头,一脸难受的模样。
“嗯?”陈加吉走上前去,拍了拍闾师兄的肩膀,“闾师兄,醒醒,起床了。”
然而闾师兄依旧在沉睡,没有半点回应。
陈加吉锁着眉头,看着闾师兄那满脸难受的模样,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然而手刚碰到她的额头,一股燥热感瞬间直逼掌心,犹如触碰到了刚被烈火炙烤过的铁板一般,异常烫手。
“这么热!”陈加吉下意识惊呼出声。
如今虽说没有温度计,可从手感上来看,这都快四十度的高烧了。
嘉山道人也赶忙伸手上去探了探,神色旋即变得凝重,“高烧!”
陈加吉瞪着一双眼睛,不知所措的问道:“这该怎么办?”
要是陈靖韬在的话,肯定能从容不迫的想到治疗方案。
可问题是,陈靖韬消失了啊,他现在完全没有半点医学知识的储备。
嘉山道人紧锁着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陈加吉反问道:“师弟还没回来?”
这一路走来,虽说陈加吉并没有主动述说陈靖韬已经消失,自己鸠占鹊巢使用他身体的事情。
不过因为陈加吉跟陈靖韬截然相反的性格,嘉山道人发现了异样。
同时他也知道此时在自己师弟体内的陈加吉,完全不懂医术,只能寄希望于陈靖韬能出现了。
陈加吉也是有些慌张,虽说他不懂医术,可他知道,长时间持续的高烧,可是会烧坏脑子的,如果不加紧治疗,甚至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
想着,陈加吉赶忙在脑海中呼唤道:“陈靖韬,你跑哪去了,赶紧出现啊,再不出来你徒弟可就没了啊!”
“……”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陈靖韬没有半点复苏的迹象。
陈加吉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嘉山道人,完全不知道该干啥。
瞧着陈加吉的眼神,嘉山道人也明白,师弟恐怕短时间内没办法现身了。
想着,嘉山道人无奈叹息一声,坐到闾师兄床边,拉开她的手腕,开始把脉。
虽说他对医术并不精通,可毕竟也是跟陈靖韬师出同源,对于医学也有一定的涉猎,只不过跟专攻医术的陈靖韬相比,只能说是天差地别。
不过好在如果只是简单疾病的话,他还是有对应之策的。
看着嘉山道人闭目把脉,一脸严肃的模样,陈加吉甚至都不敢呼吸,生怕打扰到他。
好一阵之后,嘉山道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神色却有些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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