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台下世家大臣们激烈反对。
“陛下,如此,丞相府岂不是独揽大权,于国无益!”
“当年前朝便是因为相权膨胀,险些被权臣篡位,全亏武帝拨乱反正,国祚方能延长!”
就连一向低调的南宫雷,也忍不住斥责:“陛下要臣告老还乡,臣无话可说,但臣只担忧我朝重蹈覆辙。今天是诸葛丞相掌权,等他百年之后,丞相是谁?只怕会是梁萧!到那时,谁又能保证梁萧不会变节?”
公羊云也附和道:“须知前朝权臣也曾是公认的为国为民之忠臣,后来如何变节,陛下博览群书,也不必臣来提醒!”
段云衣道:“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诸葛丞相三朝元老,忠心事主,举世皆知,接管兵部仅此一例。北胡今年建号匈奴,为立匈奴之威,必定南下侵犯我国,朕需要与前线保持高效的沟通效率和执行力,严禁任何对北胡示好的官员参议军事。明白?”
端木节等人依然据理力争。
但如今户部与工部都在段云衣掌控,刑部又不过问此事,仅存吏部、礼部、兵部三部,面对段云衣和丞相府,也感到力不从心。
在段云衣的一再坚持下,兵部由丞相府正式接管。
兵部尚书南宫雷和侍郎公羊云的职位保留,但凡军事皆由诸葛晖过目,无须专门禀报二人。
兵部的重要官位也作了一番调换,用上了杨家与东野氏等各家官员。
南宫雷与公羊云铁青着脸,与众人齐聚端木家密室。
“爹,咱们辞官回江南,反了吧!”南宫田咬牙切齿,重重一拳砸在茶几上。
作为兵部尚书的长子,他本来指望拼爹,将来好混个四方将军或者继承老爹的兵部尚书什么的,如果能当上大将军,甚至是驸马、帝君,那就再好不过了。
结果,现在他只是个杂号将军。
与他同龄的沐凌霄,都已经是征北将军了。
端木节摇头道:“不可胡来!若是主动辞官,岂不是遂了昏君的心愿?”
南宫雷也满脸不舍,叹道:“若匈奴取胜,大周颓败,最终昏君还是不得不有求于各家,届时咱们再夺权不迟,想必诸葛村夫也早已羞愤而死!”
“这诸葛村夫已经年逾古稀,又长期操劳政事,为何没有劳累而死,还精神矍铄,他的身体就这么好么?”南宫田气得浑身颤抖。
端木操叹道:“天日教的那些诅咒之法,对诸葛晖半点用没有,果然巫蛊之事也只能用来糊弄愚民!眼下,还是想方设法支持匈奴取胜!”
南宫田道:“我准备辞官,去江南协助天日教,统领千军万马,好过在这里受气!倘若匈奴取胜,爹再将我召回便是……”
众人称善。
丞相府内,诸葛晖接过林端的圣旨,起身之后,林端象征性地慰勉几句,便回去了。
诸葛晖回到房中,打开柜子,小心翼翼保存好圣旨,目光准备落在了一份手稿上。
《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
醒目的标题,让诸葛晖微微一笑,放好圣旨。
看着圣旨与手稿,诸葛晖心潮澎湃。
梁萧曾经跟他提过,曾有心写一部小说,不过已经没必要了,因为写了第一章之后,他又看过皇家典籍,得知了高祖与诸葛丞相之事,无憾了。
他好奇询问之后,梁萧便给了他这份手稿,是由梁萧口述,江拂雪记录的。
内容只有这么一章。
当他第一次在看到“刘备”二字的时候,心头一惊,叮嘱梁萧:“不必写了,就这样吧……”
梁萧没有坚持,应他的要求,把手稿送给他。
“刘备,字玄德……”
诸葛晖喃喃自语,高祖当年托孤之回忆,浮上心头,百感交集。
当自己承诺竭忠尽智辅佐世祖之后,高祖的倾诉言犹在耳。
“丞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直以来,朕有些太多想和你说的话憋在心里,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了……”
“朕曾经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好像经历了一生。那一世姓刘名备,字玄德,也一样半生漂泊,郁郁不得志,直到请出了一位年轻人,他和你同姓,同字。朕的命运由此改变,慢慢有了自己的基业。”
“可惜,后来朕执意东征,不听他劝,致使惨败而归,给他留下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烂摊子。面对朕的托孤之请,他却如你这般义无反顾,宣誓竭忠尽智,辅佐朕的幼子……”
“托孤之后,朕带着无限的愧悔与不甘,死了,意识迷迷茫茫,也不知过了多少年。直到有一天,朕的耳边传来一阵哭诉,哭诉者自称是朕的孙儿,名谌,国破家亡在即,他来祭祖殉节……”
“朕听完他的哭诉才知道,原来,后来国内人才凋零,那位诸葛丞相是何等何等的艰辛劳累,最终甚至病死在征途,享年不足五十五岁……王朝兴衰,自有其理,朕只觉得愧对他一番努力。”
“当朕醒来的时候,已经站在南阳隐士诸葛晖的门口,只觉得如梦初醒。这一世与那一世经历颇有相似之处,朕一定要对你言听计从!这一世朕有二弟三弟,也对朕不离不弃,朕也一定要保护好他们,教导好他们,不能让他们惨死!”
“可惜,朕还是没能保护好与你齐名的卓先生,他终究死在了益州的征途,朕最终也没能收复南方的大楚,因为大楚比那一世背盟的东吴更远……”
“这一世朕小心翼翼,一统中原,终于立国,朕没有辜负你。这是只有你知道的秘密,朕终于敢告诉你了。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朕希望你能保重身体,万万不要操劳过度,细化工作,不必事事亲力亲为。所以朕一直给你安排最好的医官,最好的饮食,你不要推辞。”
“为天下万民,你必须吃好喝好睡好,成大事者不可拘泥于小节,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也是此理。朕这一世没有那么多遗憾了,但必须听你答应,才能放心……”
“丞相,朕时日无多了,保重……”
回忆高祖的肺腑之言,诸葛晖眼圈微红,长叹良久,锁好书柜,目光透过北窗,看向北境的天空。
“梁萧……”
在燕州的梁萧,已经分配好所有军器,此刻正在军器监里,和工部的官员讨论机械。
工部众人读完文字介绍,看向一脸凝重的梁萧,苦笑着。
“这‘蒸汽机’,连兰陵侯这等聪慧都无法完整设计,实在有些深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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