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清风话音刚落,身后的才子佳人们都面露忧色,目光一刻不离梁萧。
梁萧点头道:“我和表哥便是要去金陵,和东野公子同路也有个照应。”
东野清风大喜:“那便这么说定了!”
林端送走东野清风一行人之后,回到船舱,好奇道:“王爷看秦百里和星柔这两兄妹如何?”
作为司礼监秉笔,林端虽是太监出身,却忠心耿耿,同样忧国忧民。
出身剑族的星柔,已然引起他的警惕。
梁萧道:“态度不明,要等去了金陵再看。倒是这东野清风,颇有其父礼贤下士之风,这一路,我也可观察观察。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我还是应该自己亲眼见识江南吏治。你去稳住他们。”
林端领命离去,通知操船的玄卫,与东野清风的楼船齐头并进,互相照应。
东野清风一行人回到船舱之后,船舱里坐着一名秀丽少女,正是新晋的秦淮五绝之首张雪宁。
听东野清风描述古董商人萧清之事后,张雪宁埋怨道:“东野公子,对方好生无礼,你又何必请他随行……”
东野清风自信道:“我看此人虽是商人,却谈吐不凡,兴许以后能投入家父门下。能在金陵当官,应该是很多年轻人梦寐以求的吧?他是商人,应该更加渴望通过出仕,改变人生。我相信,以家父的胸怀和能力,足以折服此人!”
秦百里和星柔对视一眼,兄妹俩颇为无奈。
东野清月则是一脸郁闷。
她的大哥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过于自信。
来历不明的人,都能往家里请。
不过,眼下江南士族形势严峻,至少不能让萧清倒向那些世家。
这一次,她大哥做的倒也没什么毛病。
秦百里陪星柔回到另一间舱室之后,终于开口。
“小妹,你似乎对那位萧先生有成见?”
星柔道:“我专程让人调查过大周现有的义庄,可没有哪个义庄的建立者姓萧,也不曾有姓萧的人士向义庄捐赠资产。此人以买卖田产起家……大哥你是知道的,自古以来,操纵地价与田价者多非善类。”
秦百里干笑道:“武王先前就打压过燕州的田价呢……”
“那能一样么?他收的是地主豪强的田地,收来之后又交给佃农,自己只收不到很少的一部分佃租,后来更是把农田捐入义庄,惠及万民,尤其是天花预防这一事,当为万世功德。相比之下,这些贱买贵卖的田地商人,实为祸国殃民……”
秦百里若有所思。
但很快,他又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之前自己隐晦说武王好话的时候,这小妹都是不以为然,极力反驳的。
怎么现在越听越不对味……
心中暗喜的秦百里,忍不住道:“看来小妹也已经领会到武王的英明与伟大之处,你若是见了他本人,也必定会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嘛……”星柔只是悻悻回应,望着远方的江潮,神情失落,“我之前听族民说,他一向厚颜无耻。大哥,你怎么看?”
“你为何又夸赞他?”秦百里一怔。
星柔:“什么???”
目送秦百里离去之后,星柔待在原地,一脸茫然。
“夸赞”,是什么说法?
但很快,星柔又是一声幽幽叹息,坐回书桌,练起了字。
楷书,行书,草书,瘦金体。
诸多字体,笔迹与梁萧极其相似……
看着自己笔下的字,星柔目光迷离,片刻之后,又是黯然神伤。
有时候,天赋也是一种罪。
第二天中午,用膳时间,顾平休就给梁萧送来了一份情报。
“王爷,这是臣等收集的这一带关于东野清风、张雪宁、星柔等人的传闻,包括江南文坛与地方平民的看法,皆可作为参考。”
“文坛方面,东野清风文采中上,和其父东野见机一样,乐善好施,又喜爱字画,最近尤其沉迷王爷的‘真迹’。”
“百姓方面,对东野见机父子评价不错,乐善好施也是真的,庐州和豫章都有这对父子修建的桥路和施粥救济之事。尤其是东野见机,切实推行朝廷的新政,同时严查地主豪强,以防他们压迫底层百姓……”
梁萧翻阅文件,听着顾平休汇报,还算满意。
朝廷先后任命东野见机为豫章太守、庐州太守,最后直接转金陵太守,相当于江南第一太守,倒也不是看在东野氏的面子上。
这东野见机的确是个好官,没有了世家打压,自然可以人尽其才。
“不过话说回来,他哪来的《满江红》真迹?”
梁萧看到情报末尾,眉头一拧。
顾平休一脸尴尬道:“此事属实!金陵一带最近传得沸沸扬扬,东野见机最近新得了一份王爷的《满江红》真迹!”
江拂雪幽幽道:“哥哥写的《满江红》,当时夹在出征之前的祭文里,一并烧了,并无真迹。那东野太守要么是当了冤大头,要么其人别有说法……想来,这位太守在给朝廷派发公文的时候,应该也会顺便询问夫君,关于真迹之事,以辨别真伪。”
“雪儿分析得是,到了金陵之后,一切便可水落石出。”梁萧道。
早在梁萧封狼居胥之事传遍全国之后,全国各地便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兰陵侯真迹”,实实在在的万金难求。
毫无疑问,其中绝大部分都系伪造。
除了酒圣等少数前辈,也只有梁萧的妻子们收过他的墨宝,还有一部分则是由皇家收藏,也相当于给了段云衣。
比如横渠四句。
能够接受梁萧馈赠的这些人,根本不稀罕什么金银田产。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胆敢伪造《满江红》真迹。”
与此同时,金陵,东野见机家中。
“恭喜东野大人!”
一众江南文坛泰斗守在那幅《满江红》真迹前,赞不绝口。
东野见机只是抚须微笑道:“偶然所得,不过到底是不是帝君的真迹,还需要我派去京城的差役确认一下!”
“这笔迹,绝对是帝君的,不会有错!”其中一名老学究斩钉截铁道。
只有剑子房坐在一旁喝茶,一言不发,眼里透着些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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