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塔城,御廷医疗院,顾名思义,就是专门负责给剑塔的第一家子弟以及高级官员提供医疗服务的高级机构。
其内部就职的御医都是专门研修医术一道的医疗修士。
在同阶之中的战斗力处于偏下游的档次,但医疗修士嘛,根本没战斗的机会,真要他们撸袖子上去干架,那基本也到城毁人亡的时候了。
平日里,这群御医是没有战斗的机会。
战斗力高不高对这群御医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精通治疗各种疑难杂症。
无论是肉伤、魂伤以及精神一类的疾病,都能得到完善的治疗。
骆秉义是高级官员,告假治病后,就一直在御廷医疗院接受治疗,并且有独立的小院居住,每日有御医给骆秉义诊断治疗,生活起居皆有人照料。
此刻小小的院子里,聚集着五处梅花司的六名高官。
御医正在诊断骆秉义的病情。
“大夫,骆老师的病情怎么样?”裴杏春关心的问。
御医说:“骆老的病是长期精神压力造成的精神疾病,伴随着精神层面的头疼、失眠、厌食,心悸,精神分裂,幻视幻听,记忆力衰退等等症状。”
“依靠长期的药物治疗来稳定精神状态是不行的,治标不治本。”
“病情拖下去很容易从精神疾病演变成心灵污染,届时,情感、信仰、价值观、道德感以及对生命意义的追求都会崩塌扭曲,迅速堕化为妖魔。”
“以前我就已经建议骆老放下手中公事,好好修养,但是骆老不听劝啊。”
裴杏春听得眉头直皱:““大夫,你话好多,我问你能不能治,不是问你病情有多难治,你给我个准话,骆老师能不能康复?”
御医苦笑:“裴大小姐,你看你急什么,我话都没说完啊。”
骆秉义见状,心里暖和。
裴杏春是他最喜爱的学生,同时也是最不让他省心的学生,裴杏春的做事能力毋庸置疑的强,就是老得罪人的臭毛病,真是让他感到心塞。
大小姐啊,咱们是来看病的啊。
你跟大夫横什么呀?
难道不知道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大夫的道理吗。
他笑呵呵的出言训斥,顺带着替学生打个圆场:“好了,小裴,大夫给我看病,你老是打什么岔呢,再打岔,小心我撵你走人了啊。”
裴杏春闻言,立刻躬身抱拳,恭敬应命:“是,老师。”
二人虽然没有师生之名,却有师生之实,对于面前这位德高望重的骆老师,裴杏春是打心眼里敬重,甚至于老师的话比她老爹的话都好使。
御医见状,笑着说:“没事,骆老,我理解。”
“小裴主事,我就实话实说了,骆老想要康复如初不太可能。”
“主要是病情拖的太久了,加之长期服药稳定精神状态,病情现在已经恶化到没办法根治的程度了,不夸张的说,距离心灵被污染只差一线。”
“但是……”
随着但是二字出口,在场之人精神全部紧绷,知道重要的来了。
御医话锋一转:“也不是没得治,只要骆老放下公事,现在起好好修养,好好享受生活,不要操心,脱离高压环境,精神状态会逐步趋于平稳,配合我调制的特制丹药慢慢调养,我敢保证未来病情都不会恶化了。”
裴杏春以及其他五名学生纷纷松了口气,开口对御医连连道谢,将御医送出养病的小院,这才一起返回卧房看望骆秉义。
骆秉义躺在病床上,笑看六位学生:“你们今天来看望我,我很高兴,但是你们都来看望我,那五处的公务怎么办?新来的指挥使会怎么想?”
裴杏春抱拳说:“学生来看老师,天经地义,名正言顺,新来的指挥使怎么想,我管不着,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他在五处也待不久的。”
骆秉义微微皱眉:“你做了什么?”
裴杏春默然低头,一言不发。
骆秉义见她不说,扭头看向车雨轩和翟行远:“你们说。”
车雨轩和翟行远闻言,也是低头不语,颇为心虚。
骆秉义见状,眉头紧皱,眼角一瞥阎问酒、毕牧歌、郝断魂三人,三人也是同一时间低头避开眼神接触,骆秉义意识到学生们有大事瞒着自己。
他急了,一瞬间感觉汗流浃背。
连带着语气严厉许多。
“你们说不说,不说以后就别叫我老师了。”
六名学生闻言,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最后还是五处副主管翟行远开口了:“骆老师,你先别急,我们只是消极怠工,给新来的指挥使上上眼药而已,没有在台面上跟他对着干。”
“他刚来咱们五处梅花司,急着立功,眼下有一谋反大案,您也知道具体情况,本来就是您一手抓的案子,事办了一半,凭啥让他来摘桃子?”
“咱们就拖着案子不查,等到时候城主府怪罪,他周青峰第一个就得被撤职查办,周青峰一走,副指挥使的位置空出来,您不就能顺利往上走一步吗。”
“糊涂!”骆秉义闻言暴怒,床头的青瓷茶杯被他抓起来砸在了大理石地面上,碎片和茶水溅了一地,六个学生纷纷吓的噤若寒蝉,连退数步。
翟行远额头布满密汗,抱拳说:“老师息怒,我们这是为您好啊。”
车雨轩也是磕磕巴巴,躬身劝导:“老师,别生气,我们不告诉你就是担心您操心,您放心,我们保证把周青峰整的灰溜溜走人。”
“都闭嘴!”骆秉义看着学生辩解,更是气急攻心,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头痛来袭,脑子似乎都要炸了,那真是恨不得把脑袋挖出来洗一洗再装回去。
他捂着头痛苦的呻吟,喘着粗气,尽量的平稳情绪,浑浊的双眸看着床边关切的六名学生,诸多念头纷至沓来。
这些学生跟着自己在五处学业务短则五十年,长则一百多年,也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能干之才,自己往上走一步,他们才有希望跟着往上挪挪位置。
周青峰的到来,完全打破了现有的局面。
自己未曾决定好是否要跟周青峰斗,所以才会请病假来就医,希望能够远离权力争斗,跳出局外,暂且以局外人的身份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给周青峰这个空降来的副指挥使伏低做小,自己做不到。
因为就差半步,那副指挥使的位置就是自己的。
况且伏低做小,自己五处主管的位置也坐到头了,周青峰岂能容自己把持大权,顶多是手段温和的让自己退居二线,远离权力核心。
连带着跟他的学生们也要被周青峰排挤出权力核心,彻底边缘化。
而跟周青峰斗,自己有把握赢,毕竟五处梅花司是他的地盘,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想要赶走周青峰,有点难度,但并非办不到。
可是自己下不了这个决心,跟周青峰这位城主义子、指挥使之爱徒斗。
风险太大了。
斗赢了,动用所有人脉关系网,依旧有希望晋升副指挥使。
斗输了,那能否安全上岸都是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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