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剑塔城,翟府厨房之中。
翟行远这位都察院五处副主管,正在亲自动手处理内脏食材,旁边支着一张桌子,桌面上摆放着炭火铁锅,锅内的麻辣汤底煮的沸腾起泡。
阎问酒坐在饭桌之前,手持碗筷大口大口的涮肉吃。
翟行远将处理好的一盘又一盘的内脏摆放上桌,这些食材包含了牛百叶,黄喉,鸭肠,鹅肠,猪肝、牛肝,猪腰,羊腰,猪舌头,鸭胗。
“翟师兄,这么多年还是喜欢吃内脏啊。”此刻不在都察院,阎问酒换上了私底下的称呼,他不喜食内脏,只是涮着牛羊肉吃。
“呵呵呵,小时候穷,天天饿肚子,一年到头都吃不到肉。”翟行远语气平静的说着话,将爱吃的新鲜内脏下了火锅:“为了吃上肉,我就想办法啊。”
“村子里的老乡们不要的鸡鸭牛羊猪的内脏,我就捡回来洗一洗,想办法去掉异味,煮炒卤烤炖一样一样的试,没想到都还挺好吃。”
“这些年山珍海味吃腻了,到头来还是好这么一口。”
阎问酒闻言,频频点头,蘸着酱料将数片鲜嫩的牛肉塞入嘴中咀嚼:“懂了,翟师兄吃的这不是内脏,吃的是情怀啊。”
翟行远哑然失笑,给阎问酒倒上一杯酒:“没错,为了情怀干一杯。”
阎问酒见状,举起酒杯跟翟行远碰了一杯,仰头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翟行远仰头喝尽杯中酒,手持碗筷将一盘又一盘的内脏倒入沸腾的麻辣火锅之中,蘸着酱料吃的叫一个酣畅淋漓,并与阎问酒推杯换盏,饮酒做乐。
二人说的都是一些世家门阀、豪门权贵一些见不得人的丑闻。
列如某位王大人跟下属们的正妻都有一腿,下属们不将妻子送到这位大人的床上去,就无法得到晋升,还会遭受一系列的打压。
再例如某位陆大人在外一身清正,两袖清风,结果查出三年间贪污十六亿法钱,而老母亲还在某个小工坊里务工做活,一个月挣那两三千法钱过活。
聊到尽兴处,双双哈哈大笑。
翟行远端碗持筷,大口吃着美味的内脏:“老阎,事情办的怎么样。”
阎问酒捞了一筷子羊肉,满不在乎的说:“失败了。”
翟行远有些意外:“你亲自出手还能失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吗。”
阎问酒忙着吃夜宵,连连点头:“我们错估了古道诏,这家伙已经被周青峰彻底整服了,出来第一件事不是报仇,而是想要换个身份重新开始新人生。”
翟行远闻言,人都麻了:“啊?这么怂?”
阎问酒指着翟行远说:“呐呐呐,当时我就跟你的表情一模一样,我都没想到这家伙变得如此怂包,只能赶鸭子上架……”
阎问酒将事情经过,事无巨细一一跟翟行远说了一遍。
翟行远听完顿感无语,沉默良久说:“老周,这事不怪你,我也有责任,计划是我筹备的,你只是负责执行而已,是我考虑不周。”
阎问酒不在意的摆摆手:“说这些干嘛,大家都是为老师办事,也是为我们自己办事,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而是该考虑如何善后了。”
“毕竟周四郎遭受刺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他现在忙于查杀官谋反案,无暇顾及刺杀他的人是谁,也会暗中派人追查的。”
翟行远微微皱眉:“我再确定一遍,你出过手?”
阎问酒点头说:“出手了一次,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根据我的规则之术展露出来的规则特点,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我研修的是造畜规则。”
“若是费点时间和精力罗列名单,恐怕我的名字必然会在其上。”
“届时,周青峰难免将怀疑的目标放在我的身上。”
翟行远眉头稍稍舒展开来:“没事,只要没有留下实质性证据就行,周四郎本就和我们势同水火,怀疑就让他怀疑吧,总不能凭怀疑就给你定罪。”
剑塔是个讲规矩,讲律法的地方,阎问酒在都察院这样的高级权力机构里任职,担任的还是位高权重的实权岗位,职权很大,但凡是官,见着都怕。
仅凭怀疑阎问酒涉险刺杀剑塔少主就给阎问酒定罪,不可能的,顶多就是走程序请来配合调查,录一下口供,连某些特殊刑具都上不了。
这么说吧,只要阎问酒不被人赃俱获,那就不可能被成功定罪的。
阎问酒吃饱了,拿起热毛巾擦了擦嘴:“我倒不担心定罪不定罪的问题,仅凭怀疑,周四郎奈何不得我,我只是担心另一件事。”
翟行远眯了眯眼:“你担心周四郎会报复?”
阎问酒双眸闪过一丝精明:“没错,周四郎若怀疑我刺杀他,那就等同是骆家帮与他不宣而战,咱们动手就把他往死里搞,他周四郎岂是好欺负的。”
“我觉得这件事咱们得再去找一趟老师,寻求老师的下一步指示。”
翟行远闻言,表面微笑点头,心中却暗暗叹息一声,自己假传师命,筹谋刺杀计划,驱使阎问酒杀周青峰的事是瞒不住的,明日汇报时,难免要挨骂。
但是他却并不是很慌,因为他是骆老师的学生,更是骆老师的左膀右臂,现在骆家帮跟周青峰势同水火,老师不可能在此时自断一臂的。
“多谢翟师兄款待,夜宵很好吃,我不多做打扰了。”阎问酒起身抱拳一礼,转身走出厨房,在厨房外撞上了一位端庄美貌的女子。
阎问酒连忙驻足停下,抱拳作揖:“问酒见过翟夫人。”
翟夫人微微一笑:“夜色已深,不妨留下住一晚吧。”
阎问酒抱拳婉拒说:“多谢夫人美意,但是问酒还有些许琐事需要处理,就不再府中多做叨扰了,夫人留步,不必相送,问酒告辞。”
翟夫人目送阎问酒熟门熟路的离开,转身步入厨房,坐在翟行远身边的位置上说道:“阎问酒深夜来访,看来是出大事了,你要不要与我说说,或许我在你心里不是一位优秀的妻子,但也许我会是一个优秀的参谋呢。”
翟行远冷漠起身走出厨房,负手站定,侧头冰冷的丢下一句:“宋礼闲,你管的有点宽了,做好你的当家主母,其他的事不需要你多做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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