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女作家说,历史的任何一粒尘,落在谁身上都是一座压死人的大山。
龙云天感到万般委屈,认为放弃兰封县城是桂永清的令,作为师长执行命令,听从指挥没错,绝不是逃离。对他和桂永清各打五十大板。一口天大的黑锅,不能都让一个人背。这可祸及万代子孙,落下千古骂名。大宋朝有个逃跑将军刘世光,大清朝有个溃逃将军叶志超,在大中华贪生怕死的将军名单上,又添上龙云天。这个可不是中状元的榜,那可是羞死先人,害死后人的贪生怕死的黑榜。
龙云天忐忑不安,胡思乱想,自己设计许多种处罚结果,却不知哪个是正确答案。那天上午,军长桂永清突然来到88师。他的到来,让龙云天更是摸不着底细,不知道是带来一线生的希望,还是政治生命就此终结。心里无论怎样想,招待好桂永清却是必需的礼仪,因为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次桂永清来,就是请君入瓮,坐实他临阵脱逃的证据,将他置于死地。
桂永清比龙云天小两岁,白净面皮,一表人才,不大像上阵杀敌的武将,倒像个饱读诗书、礼仪周全的教书先生。桂永清满脸愧意地说:“汉臣兄,受委屈了。兰封战役胜利之日,所有的责任我来负,绝不会让你背黑锅。”
龙云天是部下,心里万般痛苦也不敢当面使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说大话:“撤退兰封本应及时向军长报告,兄弟我一时糊涂,以至于让军长受连累,请您多多海涵。”
桂永清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你敢揽责任,他就能顺水推舟,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你,哪怕明知你这是嘴上的客气话。
桂永清是官场老油条,堪称玩人的九段高手,投机钻营步步为营,拍马屁手段花样翻新,所有上司和他相处感到极度舒适,他几次在李宗仁对他的机灵聪慧非常欣赏,宠爱有加,在黄埔便收入帐下,成为心腹大将,得意门生,又把自己的亲侄女嫁给他,成为门徒至亲关系。
国民党以貌取人,挑选了一批人模人样的伪君子,表面上人才仪表,相貌堂堂,其实人阴险狡诈,极端自私,他们在总裁面前如驯养的小狗小猫般温驯,转过脸来就成了虎狼,而且个个是只进不出的貔貅。桂永清算是出色代表。它是人精,为人极度贪婪,贪生怕死。此次兰封会战之失利,十几万大军未能歼灭土肥原贤二部,桂永清要负一大半的责任。
在那个动荡的时代,桂永清的名字如同一道阴影,笼罩在88师的上空。龙云天,这位曾经的勇猛将领,悄然走进了老上级宋希濂的办公室,寻求对当前困境的解答。宋军长,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人性的洞察和对权力游戏的深沉理解。
“桂永清,他总是擅长在黑暗中玩弄权谋,”宋希濂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两头瞒,上下骗,他把责任像垃圾一样丢给别人,而好处,他却像饿狼一样独吞。”他的话语中,兰封失守的惨状仿佛就在眼前,桂永清的狡猾如同狐狸。
龙云天的眉头紧锁,他想起了桂永清的保证,那个承诺要保证。然而,宋军长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他轻轻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桂永清的聪明之处,他用你来稳定军心,激发斗志,一旦胜利,你将再难回到我第七十一军的怀抱。”
龙云天的心中如同被冷水浇过,他明白了官场的残酷,明白了命运的无常。他站起身,面对昔日的长官,深深地鞠了一躬:“宋军长,我龙云天现在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以死抗战,奋勇杀敌,不成功,便成仁。”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绝,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战争的无畏。
历史的车轮总是无情的,桂永清最终还是逃脱了责任的枷锁,他巧妙地将黑锅丢给了龙云天,自己却只是受到了撤职的处罚。他的仕途并未因此受阻,反而一路高升,抗战胜利后,他成为了海军总司令,一级上将,却也因战犯的标签被历史铭记。桂永清在54岁时在台湾病逝,留下的是一个充满争议和权谋的背影。
在1938年的中国,历史的车轮再次驶向了危险的边缘。兰封县城的失守,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大宋朝的心脏——汴梁。此时,试图阻挡日军的猛烈攻势。然而,土肥原贤二的部队却如同狡猾的狐狸,西窜直指汴梁,一旦他们得逞,那将是一场无法直视的靖康之耻再现,国家的尊严和民众的生计都将面临空前的危机。
龙云天,这位英勇的将领,毫不犹豫地率队挺进,决心救援汴梁。然而,刚出兰封县,他却被自己的同僚,第87师的士兵拦住了去路。这突如其来的阻碍,如同一盆冷水泼在龙云天的头上,他勃然大怒,怒火中烧,对着那些士兵大声咒骂,甚至掏出了配枪,威胁要以武力冲破这道无形的墙。
"哟!汉臣兄的火气不小呀!"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第87师的士兵连忙让出一条道路。只见一群军官大步走来,走在最前面的两位中将军装的将领,正是第71军军长宋希濂和第87师师长沈法藻。宋希濂,字荫国,沈法藻,字思鲁,这两位龙云天曾经的上司,前天刚刚与他共话战局,此刻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龙云天看到他们,心中的一块大石瞬间落地,连忙收起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迎上前去,说道:“荫国兄,思鲁兄,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呀!”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也有一丝尴尬。
宋希濂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他只是轻轻一笑,目光却如同寒冰,冷冷地看着龙云天,嘲讽道:“汉臣兄真是威风!竟然对着自己人拔枪动刀,你有这个本事怎么不去和小鬼子耍威风。”这句话如同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龙云天的脸上,让他老脸通红,无地自容。宋希濂虽是他的上级,但如此公开的羞辱,让龙云天心中充满了不快。然而,军人的纪律和对上级的尊重让他选择了沉默,即使心中有气,也不敢有丝毫的反驳。
宋希濂的命令简单而直接:“给我拿下!”这四个字,如同四把利剑,刺入了龙云天的心中,也预示着接下来的冲突将如何发展,是和解还是对抗,一切都悬在了半空。
战场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两名身着宪兵制服的士兵,如同两道闪电般冲向前方。他们的目标,正是刚刚从战场上败退下来的第88师师长龙云天。不容分说,一把将龙云天摁倒在地,迅速缴获了他的配枪。
龙云天挣扎着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愕与不解,他对着面前的宋希濂大声质问道:“军座,你这是干什么?我龙云天为国征战,从未有过半点退缩,你这是何意?”
宋希濂冷冷地看着一脸茫然的龙云天,他的目光又扫过在场的第88师的将士们,那些曾经与龙云天并肩作战的战友们,此刻都低下了头,无人敢言。宋希濂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你身为第88师师长,肩负重任,却不顾大局,擅自撤退,导致战略要地兰封失守,让我军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局面,此等罪行,岂能轻饶,现就地撤去你师长之职,移交军法处严办!”
龙云天听到这话,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他面色惨白,身体颤抖不止。这时,宋希濂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缓缓展开,举到了龙云天的眼前。那是一份逮捕令,上面的文字清晰可见,虽然这只是一份复印件,但龙云天却不敢有丝毫的质疑,因为他知道,宋希濂作为他的同窗好友,
龙云天看着眼前的逮捕令,心中五味杂陈。他回想起自己与宋希濂在军校的点点滴滴,那些共同度过的青春岁月,如今却成了两人之间的隔阂。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他不想就这样被军法处审判,他不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军旅生涯。于是,他努力地咽下一口唾沫,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喊道:“我对委员长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我请求你看在同窗一场的份上,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
宋希濂看着龙云天那恳切的眼神,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无奈和惋惜。他深知龙云天是一个有能力的将领,也曾为国家立下过赫赫战功。但这次兰封失守的责任,却是他无法推卸的。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龙云天的肩膀,沉声说道:“汉臣兄,你我的同窗情谊,我自然铭记在心。但这次的事情太过严重,但结果如何,我也无法保证。你且先随他们去汉口吧,希望你在军法处能够有所觉悟,重新做人。”
说完,宋希濂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不再看龙云天一眼。他知道,自己与龙云天的情谊,在这一刻已经画上了句号。他挥了挥手,示意宪兵将龙云天带走。龙云天被押上了一辆军用卡车,随着车辆的启动,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尘土之中。而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将士们,也都默默地低下了头,为这个曾经的英雄送上了最后的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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