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山和鲁二虎一前一后走进陆军监狱。在一名白净矮小的狱警带领下,走进监狱大院深处的一座红砖小楼。这里是关押高级犯人的地方,龙云天是将军,享受这一待遇。刘汉山和鲁二虎走进一间10平方米的房间,看到龙云天坐姿端正,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军人本色。龙云天发平面净,一身新军装,肩膀上却成了上校。他前面的桌子上摆满了鸡鸭鱼肉,还有一瓶茅台酒。
龙云天手里拿着一张八开的宣纸,正凝神瞩目,看着上面写着的“勇敢忠诚、服从命令”八个字。
刘汉山缓缓地走过去,他选择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知道,此时的任何言语都无法填补这沉重的空白,任何话语在这个场景下都显得苍白无力。龙云天的目光扫过刘汉山,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这是蒋校长刚刚留下的赠言,墨迹未干,字字锥心。”
鲁二虎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他挺直身体,向龙云天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哭喊道:“师长,我来晚了,没能早一步救你。”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遗憾和悲痛。
龙云天放下了手中的宣纸,微微抬起头,尽管他的身体显得疲惫不堪,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汉山弟,二虎弟,我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你们还能赶来送我最后一程。”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感慨。
“师长,我是来救你的。我现在就回去,把警卫连带过来,我们一定能把你救出去。”鲁二虎的声音中充满了决心和信念。
龙云天却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笑:“校长挥泪斩马谡,上峰杀鸡给猴看。我就是那个马谡,也是那只不幸的鸡。校长待我如兄弟,刚才他还亲自从南京赶来,送我手书,我感到无比的荣幸,死而无憾。”
刘汉山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端起一杯酒,深情地向龙云天敬了一杯,说道:“龙将军,你为国家鞠躬尽瘁,反遭冤杀,你是民国的岳鹏举,是当代的袁崇焕。你本应是民族的英雄,被人敬仰,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我心中不服,不服啊!”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校长要我为他挡子弹,这是我龙某的荣幸。汉山弟,我死后,希望你能把我埋在兰封县的土地上,让我与那些在此长眠的战友为伴。不必立碑,不必留坟,就让我的身躯滋润这片中原大地,以此为我最后的报答。”龙云天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国家的忠诚和对战友的深深怀念。
刘汉山点头应允。
“我的老婆孩子还在上海,我的死对她们来说是终生耻辱,儿孙几辈子抬不起头。请二虎弟把他们送到香港,远渡海外,隐姓埋名,不受龙某累籍,不做龙某后代。拜托了。”龙云天突然跪地长拜不起,慌得刘汉山和鲁二虎也跪地失声痛哭,直到狱卒过来拉开。
第二天的清晨,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的余温,一辆漆黑的封闭囚车悄然驶入小洪山脚下。车门打开,五名身着制服的狱卒鱼贯而出,他们手中紧握的汉阳造步枪在晨光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据传,这五杆枪中,只有一杆装填了真子弹,其余四杆则是去头的空炮弹,这样的安排既是为了确保执行任务,也是为了减轻执行者的心理负担,毕竟,谁也不愿意成为亲手结束一位将军生命的那个人。
随着一声低沉的命令,五杆枪几乎在同一瞬间扣动了扳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凝重的气氛,只听见“砰”的一声,龙云天的脑袋瞬间崩裂,他的生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威风八面的将军,就这样带着满身的争议与骂名,倒在了黄土之下,让人不禁扼腕叹息。
刘汉山,这位曾经的战友,此刻却只能以一个雇主的身份,雇请了一家殡葬公司来处理后事。工作人员们小心翼翼地将龙云天的遗体装殓进棺材,准备送往预定的火葬场进行火化。然而,当他们抵达火葬场时,却被无情地挡在了门外。“我们接到上级的指示,火葬场不再接收逃跑将军的遗体,你们需要自行处理。”冰冷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对逝者及其亲朋的无情侮辱。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连最后的安息之地都被剥夺,这究竟是何等的残忍与不公。龙云天的一生,无论功过,终究是被这个世界以最冷酷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刘汉山明白,这是有人故意刁难龙将军。眼下正是五黄六月,汉口像个蒸笼。龙云天的尸体必须尽快火化,不然,两三天就会腐烂,到时候更没法收拾。只有把他火化了,才能把骨灰送到家乡安葬。可是,人家不让你顺心随意地干,这个压力来自哪里,谁也不知道。
两拨人僵持在火葬场门口,正进退两难的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号叫着开了过来。秦月娥一身素衣,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拉住刘汉山的胳膊:“汉山哥,别跟他们较劲儿,我们另想办法。”
这几天,秦月娥睁眼闭眼都是刘汉山的音容笑貌,她自己坚信,自己已经爱上这个帅气的河西男人。原来还以为人家有老婆孩子,昨天鲁二虎好像故意说明了刘汉山的情况,让秦月娥喜不自禁。昨天晚上回到家,她打算和父母说说自己的想法,把刘汉山招赘过来,留在汉口,或者到陆军监狱当个小头目。她相信这个男人是情深义重的好男人,不是拈花惹草的渣男。
父亲秦古生告诉他:“你远离刘汉山,他给龙云天收尸,得罪不少龙云天的死对头。那些人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佬,他们都希望龙云天曝尸荒野,狗吃狗葬,猪吃猪埋。如今跑出来一个刘汉山要为龙云天出头收尸,杀人放火的念头都生了出来。”
秦月娥道:“我就要帮汉山哥,是他仗义出手,让我免得破财免灾。”
秦古生说:“上峰有令,龙云天尸体不得在火葬场火化,让他自生自灭。刘汉山这几天要陪着一具发臭的尸体,天大的晦气,你不远远地离开,凑什么热闹,要闻尸臭味儿吗?”
秦月娥知道,有人在暗中使坏,刘汉山要有麻烦了。她要了一辆吉普车,呼啸着跑来。
刘汉山火化龙云天遭到拒绝后,想了很多办法。最好是埋在地里土葬,过几年世道稳定了,再把骨头起走。另找风水宝地安葬入土。可是,在汉口举目无亲,哪有龙云天的葬身之地。鲁二虎提议在长江岸边的荒地下葬,刘汉山担心过几年发大水淹没一切,很难找到坟头。就是不发水,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过几年也难觅踪影。
邱月娥道:“我找我干娘去。我干爹是汉口民政厅长,他管火葬场。”刘汉山脑袋豁然开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个秦月娥太给力了。
秦月娥迅即来到省府民政厅,找到干妈王莹美。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南方俏美人,身材矮小却长得玲珑精致。听了秦月娥的叙述,很同情龙云天,也很佩服刘汉山。他找到自己的老公,汉口民政厅厅长徐翰林,让他想办法。当天下午,鲁二虎就龙云天的尸体悄悄来到武昌一家火葬场火化。按照刘汉山的安排,雇请当地有名的龙门镖局,送龙云天的骨灰回到兰封县。
刘汉山本来是要一同护送龙云天的骨灰回家的,可是,秦月娥不让。她怕刘汉山遭到龙云天死敌的暗算,让他直接回兰封县。
秦月娥叫来了父母姑姨二大爷二大娘干爹干娘几十口子,一起帮她相亲刘汉山。那些亲朋一个个看公园看猴子似的,对刘汉山评头论足。最终,大家达成共识,这个男人确实优秀的男人。
待大家叽叽喳喳看完说完,秦古生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带着亲朋去了饭店吃饭喝酒。屋里只剩他们两人。刘汉山看到满脸欢喜的秦月娥,有点愧疚地说:“妹子,你这样做等于生米做成熟饭,以后就没有退路了?”
“我就是让所有的亲戚朋友知道,我秦月娥有男人了,我要出嫁了。”秦月娥银牙咬住小唇,很坚定地说。秦月娥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在当时也属于大龄青年。为她的婚姻大事,亲朋好友没少操心帮忙。她也是高不成低不就,一直难以选择。
“汉山哥,我已经把心掏给你看了,你可不能不要我。”秦月娥拉住刘汉山的胳膊,几乎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刘汉山怀里、刘汉山想躲开,秦月娥始终跟着刘汉山的身体游走,好像刘汉山是块磁铁,秦月娥似一块铁矿石。
刘汉山道:“妹子,你不知道我家情况,上有父母老人,下有弟妹,还有个七八岁的儿子。你这是千金小姐,尊贵的身子,可不能去兰封县跟我受罪吃苦。”
秦月娥道:“谁说要跟你去兰封县了,我要你留在汉口。我们俩结婚成家,我让我爸给你找个差事儿,买房置地,我们在汉口过幸福的小日子,不行吗?”
“我们家老老少少几十口子,等我养活呢,我躲在汉口跟你过神仙日子也不舒服,还是让我回兰封县吧。那里的水土更适合我扎根活命,汉口好是好,我水土不服。”
“女人嫁汉,就是嫁鸡随鸡走,嫁鹰随鹰飞。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跟定你了。”秦月娥紧紧抱住哦刘汉山,唯恐到手的宝贝会飞走。
刘汉山闻到秦月娥那迷人的气息,让他心脏急促跳动,出气促短。秦月娥更是不能自禁,双手搂着刘汉山的脖子,便吻了过来。二人已经忘记世界上的一切,此刻,只有对方的存在,不管外面洪水滔天了。
事必,刘汉山说:“妹子,我先回去把家里收拾一下,而后接你过去,行不?”
秦月娥满脸红晕,高兴地手足无措。刘汉山太勇猛了,让她如痴如醉,醉生梦死。这个时候的秦月娥,已经没有了免疫力,没有头脑和思考,估计刘汉山让他跳河自杀,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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