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加!”
马蹄如雷,黄尘滚滚,大批轻骑正向着京师急速奔进。
队伍最中间,太子朱慈烺似乎感应到了京师的危急,正在拼命策马。
抬头向前看,京师的方向乌云密集,仿佛有一场狂风骤雨正在急剧酝酿中。
……
东缉事厂。
李晃下了车,抬头看了看阴沉滚滚的天空。想到京师的形势,心中又急又忧。
“公公,黄道周黄詹事出了点事,蒋阁老也受了一点小伤……”
一个东厂番子向前,在他耳边小声说。
李晃听完大惊,随即暗暗叹息一声,既庆幸又悲愤,口中却淡淡道:“知道了。”
然后迈步进入东厂。
“临清故人?”
进入堂中,有小太监送上拜帖,李晃看到是军情司萧汉俊的拜帖,又有临清临清故人四字,心中不由一惊,他意识到,萧汉俊无缘无故的派人邀约,而且还说是临清故人,由此可知,萧汉俊不但已经知道当年他在临清所做之事,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查出,他是毒死谢立功、又杀阮文贵的幕后之人。
如果他不答应萧汉俊的邀约,那么,萧汉俊一定会将一切都向定王和盘托出。
知道他是阻碍计划的幕后指使,定王一定会立刻派人缉拿,那一来,他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联络朝中的忠义。
综合考虑,即便是现在这种时间金贵、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李晃也不能不去。
李晃默了半晌,点头:“告诉来人,咱家一定到。”
……
除了以上,李晃还有一个考虑,在宫门封禁,内外消息阻隔的情况下,李晃想知道,萧汉俊对定王的谋逆计划知道多少?或许,能从萧汉俊的口中,探听到一些重要信息。又或者,萧汉俊既然查出了他,但却没有向定王禀报,那么是不是还有一丝挽回的可能呢?
……
半个时辰后。
镇虏厂。
后面的一间小屋。
萧汉俊独坐桌边,闭目沉思。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四个菜,一壶小酒。
当听见脚步声响,有人推门进来时,萧汉俊睁眼站起,拱手做迎接状。
进入的正是李晃。
穿着黑色斗篷,全身都隐藏在黑暗中。
这里是镇虏厂,不但是大明终极威力火器、红夷大炮的铸造地,而且也是新式燧发枪枪管,精致铠甲的锻造地,院子里那三个巨大的水力锻造机和水力拉风机,是镇虏厂的标志。
原本,这里每日都是机器隆隆,锻打之声不断。
但自从太子在九宫山出事,定王上殿理政之后,这里的生产却是忽然停了下来,不是因为钱粮缺乏,而是因为定王对太子有极其的逆反心态,太子支持的,他都反对,太子革新的,他都想要复古一下,而将镇虏厂和兵器厂合并,借助镇虏厂的水力,源源不断的生产各式武器,是太子的功绩,定王表面不说,心中却是不快,李守錡察言观色,令人停了镇虏厂的生产。
于是,热火朝天的镇虏厂,忽然就沉静了下来,原本工人往来,熙熙攘攘的地方,一夕之间变的空寂无人。
对于萧汉俊将见面地点选择在这里,李晃心里是惊讶的,他不明白萧汉俊选择此地见面的用意。
如果只是为了隐蔽,京师里有很多的地方比这里更合适。
不过李晃还是如约而至。
“公公~~”
李晃摘了帽子,面无表情:“照磨。”
两人微笑见礼,就好像两人是好朋友,此前没有敌对,此时也没有各在一方一样。
但其实,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请!”
“请。”
两人坐下。
萧汉俊为李晃斟酒。
李晃默默受了,目光冰冷但却又不失平和的望着萧汉俊。
萧汉俊放下酒壶,端起酒杯,笑道:“如此兵荒马乱之时,公公不惧危险,孤身前来,萧某甚为感激,来,萧某先敬公公一杯。”
李晃端起酒杯,绵里藏针:“照磨邀约,何敢不来?”
两人一碰。
萧汉俊仰头一口就干了。
李晃却是小口默默,用了超了一倍的时间,才将杯中的酒喝完。像是在品尝酒中是否有毒。
放下酒杯,两人目光重新对视。
----李晃冰冷警惕,萧汉俊却是带着笑。
萧汉俊拱手,谦虚道:“萧某知道公公心中很多疑问,但请问吧。”
李晃望着他,淡淡道:“没有很多,只有一个。”
“什么?”
“照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李晃说的清楚。
萧汉俊笑了:“公公不愧是东厂第一人,一下就摸到了萧某的要害。一时倒令萧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又为李晃斟酒,一边斟一边说道:“两年之前,在临清之时,公公用罗铮间我,原本我也设了一个反套,想要顺藤摸瓜,人赃俱获,将公公一举拿下,不想公公警觉无比,竟然是提前逃走了。更不用说,公公还设计伏杀刘泽清,机连巧妙,一气呵成,令人叹为观止,当时萧某就对公公敬佩有加,想要一睹真容,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咱家就是一个普通的掌刑太监,位低人微,不知道照磨在说什么?”李晃面无表情的否认。
萧汉俊放下酒壶,继续微笑道:“李若链逃走之时,萧某就在想,究竟是谁在助他?一度,萧某怀疑太子府,但很快萧某就知道,太子府里没有这样的人,也就在那时,萧某才猛然想到了公公。”
李晃摇头:“不知所云。”
萧汉俊却不理会,继续道:“那日萧某进宫,查青衣小监谢立功之死,明明知道他是被人毒杀的,但从头到尾,萧某竟然是没有查到一点的线索,当时萧某就想到了公公,也幸亏公公没有只做一案,在谢立功之案后,又参与了毒点心之案,萧某这才寻得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但萧某却仍不敢确定,因为公公做的实在太干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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