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已经竖起了明军的旗帜,大纛上写的是大明兵部侍郎,辽南经略高,看来是高斗枢亲自到金州了,另外还有辽东总兵官周遇吉的将旗,这说明明军一文一武,两个主将都是金州。
而明军已经在金州城北城东挖掘壕沟,截断了城北城东的道路,周边的山也都派兵防守,形成了工事和城寨,即便是入夜之后,金州周边也都是火把熊熊,人头攒动,看起来明军正日夜不停的修建工事。
而在探查之中,尚善幸运的遇到了一个侥幸从金州逃出来的败兵,从败兵口中得知,明军是昨日凌晨使用炸药炸塌金州南城墙,随后全面占领金州的。而从旗帜和明军的精锐程度判断,攻击金州的,正是明国最精锐的精武营。
听到精武营,济尔哈郎脸色更凝重。立刻问:“沈志祥呢,可有他的消息?”
尚善摇头。
济尔哈郎恨的咬牙:“没用的奴才!”
“王叔,明军占领金州有一天半,高斗枢周遇吉更亲在金州,但却没有向北扩展,只是在城北、城东挖掘壕沟,大肆修建工事,侄子以为,他们的主力怕是已经杀向旅顺了啊!”最后,尚善焦急的说道。
身为旅顺口的守将,他最担心的就是旅顺口的安危。
“不错,王爷,下令吧,趁明军立足未稳,我们夺回金州。生擒高斗枢!”
有将领附和。
----虽然他们现在的兵力,满打满算,也不过六千余人,金州的明军却有一万,兵力上建虏处于下风,但长久以来,建虏精锐在面对明军之时,习惯上都是居高临下,三分之一的兵力他们就有取胜的把握,就敢于主动出击了,虽然这两天情况稍有改变,明军军力的提振,以及京师精武营的出现,确实是让建虏上下嚣张的气焰有所收敛,但总体上,他们面对明军的心理优势仍然存在,这一点,在各旗精锐白甲兵之中最为明显,现在济尔哈郎所辖兵马虽然不多,但精锐白甲兵却是有一千五百人,照过往,只用一千五百人的精锐白甲兵,就可以击溃一万明军了,因此,将领们惯性的思考,现在趁明军立足未稳,夺回金州,并非不可能。
济尔哈郎却冷静,他比普通建虏将领了解的情况更多,更知道精武营的战力,因此他也更有判断,知道以现在六七千人的兵力,想要收复金州,怕是很难,但如果不收复,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有更多的明军登陆,墩堡修建更多,壕沟挖掘更深之后,他们收复金州,救援旅顺的机会就更是渺茫了。
进退两难中,济尔哈郎看向范文程。
范文程拱手:“王爷,明军此次渡海,规模超过往年,金州又已经被他们窃夺,只靠这里的兵马,怕是难以夺回,强自冲锋只会造成伤亡,下官以为,我军此时应当固守,一面防止明军北上,一面将实情禀报睿亲王,请他急发援军!”
“固守?那旅顺口呢?不救了吗?”
尚善有点急。
范文程连忙解释:“贝子爷莫急,旅顺口城池坚固,火器众多,孟乔芳又是智勇双全之将,明军想要拿下旅顺口,绝非容易。此时我军处以下风,不可强救。”
“那也得有援兵啊,如果没有援兵,旅顺口早晚是一个丢!”
尚善年轻,血气方刚,说话极冲,他向济尔哈郎抱拳:“王叔,侄子以为,明军虽然占领了金州,但立足未稳,防线也没有完全布成,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军应当立刻突击,夺回金州!”
“不可,我军连日行军,已经疲惫,明军却已经休息了一天多,又占着防守之利,不宜强攻啊。”范文程道。
旁边有人道:“不强攻,是不是可以趁着夜色,化整为零,从山间小道驰援旅顺,同时搜集船只,从海面向旅顺口输送兵力?”
“难!”
范文程还是摇头反对:“明军占领金州已经有一天半,周边的要隘和小道,肯定都已经被他们控制,我军如果强自翻越,一定会遭受损失,明军既然拿下了金州,下一步就要攻打旅顺,除了陆上,他们的水师肯定已经封锁了旅顺外海,这个时候派遣船只,不过是以卵击石,毫无益处,为今之计,还是稳守为妥。”
“守守守,若不是听你的蠢计,我军何至于此?”尚善怒,口不择言的回道。
范文程也不尴尬,只拱手向济尔哈郎:“下官有罪,请王爷责罚。”
济尔哈郎脸色涨红,虽然范文程是蠢计,但他也是蠢执行,如果不是他的执行,情势又何至到现在的地步?所以尚善不止是骂了范文程,也是骂了他啊。
大约是察觉到了不妥,尚善急忙抱拳:“王叔,侄子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
“不要说了!”
济尔哈郎却已经下了决定,他脸色冷冷的说道:“艾希礼!”
“在!”
艾希礼,镶蓝旗理政,也是济尔哈郎的心腹。
济尔哈郎看他:“即刻回盛京,说明辽南的情势和金州失守的经过,请睿亲王决断。”
虽然不情愿,但济尔哈郎却也知道,在明军大举登陆的情况下,辽南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非请援兵不可。但他又不想直接要援兵,所以用了“决断”两字。
另外,范文程的诈降之计,事先也是多尔衮同意了的,现在明人将计就计,偷了金州,如论起责任,他多尔衮也是跑不了的。
“嗻!”艾希礼领命,然后不停留,即刻转身就走。
“其他人,”济尔哈郎目光扫视:“今夜休息,明日随本王出战,精武营虽然嚣张,但却也不是镶蓝旗勇士的对手!”
历次入塞,济尔哈郎和镶蓝旗都是留守,因此他们对于忽然崛起、给大清造成数次重创的精武营还保持陌生,对于精武营的战力,也都是有一些不服的,济尔哈郎虽然是一个谨慎小心的性子,不过眼前的局势逼着他不得不有所作为,如果他不能和拦路的精武营战上一场,就轻易的放弃夺回金州的目标,显然是不能交代的。
不但不能向大清朝廷交代,也不能向普通将士交代。
所以,必须战一场。
“嗻!”
众将轰然领命。
“严防明军夜袭,”济尔哈郎挥手:“都下去吧!”
众人退出。
济尔哈郎坐在椅子里,脸色疲惫,眉毛拧成了十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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