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人说完大笑。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这张望是起芳的亲戚,但也不是非常亲那种,算下来是他表弟,平日在苏州,泸州一代做乌兰核生意。
乌榄核这东西用于药用,但需求并不多,更多的是富贵人家喜欢用来当煮茶酒的炭火。
因为其火匀,焰色青浅,加上道门中人宣称其火焰色如此,是因仙气滋养,所以煮出来的茶酒多滋补,味更醇厚,很为一些讲究的富贵人家喜爱。
所以这东西是富贵人家消费,普通人也用不起,也不想用,还不如炭火方便呢。
买卖这样的东西,就十分考验商贩的口才,可他这个表弟张望,靠着干这一行生活还算滋润,和苏州,泸州大户几乎都有交情,就能看出他的本事。
果然,到了夏国也不例外,他靠着精湛演技,把八件琉璃器,以五百两的价格卖给一个剃头匠和他哥哥。
另外五人也差不多,只是价格高低各有不同,最低的靠着扮作落魄商人,乞讨中以一两银子卖了出去,价格并不重要,主要是能不引起怀疑的流入夏国市场。
起芳把理由记下了,然后就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起管事,下一批人什么时候派?”旁边的方新问。
起芳拿出那家伙给她写的计划书看了一眼,“再等等,需要时间发酵…”
计划书上只是大略方向,和一些指导意见或者例子,具体安排还是她来规划。
他还真这么放心自己,起芳心里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下一步需要发酵,只有有人赚钱了,别人就会坐不住的,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
其实在场之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过这样的事,或者说没曾想原来还有这样打击敌国的办法,他们别说见,简直闻所未闻。
要不是王爷说明白其中道理,让他们大开眼界,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想不通透,也明白不了。
惊叹于王爷的远见卓绝,韬略才智同时,也面临巨大困境。
王爷不能离开京城,因为太子回去了,王爷又加知枢密院事,接管枢密院,正值大军出征,枢密院事务一日不可落下。
这种情况下,王爷只得派出他们这些能信得过的人,王爷的放手信任让他们这些人感动,可他们心里也明白,知道道理是一回事,具体操作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何况这是前无古人之事,他们是第一次这么做的人,很难。
四月初,随着大批往来夏国还有景国的商人出入,大量情报被送上起芳案头。
经过方新整理筛选,夏国那边已经陆续来了消息。
果然,有人发大财暴富了。
据说兴庆府一个剃头匠,从景国商人那里六十来两买一件琉璃器,又卖给夏国大商,一下子赚得腰缠万贯,据说当日就不做剃头匠,拆了铺子,在兴庆府买了大寨子,置办丫鬟下人,舒舒服服过日子。
起初夏国人只是当成一件奇闻异事,大家只当茶余饭后的闲谈。
但慢慢的,事情发展开始出乎意料。
才过一天,第二天早上又听说城西有人用一两从落魄乞讨,衣着褴褛的景国商人手中买来的琉璃器,转手就卖了五千两!一下子暴富,从大户人家工人变成大户。
这下有人臆动了,开始私下打听起这些事情来,可心底还是不信的。
结果才到中午又传出,有人城外小官进城赶集,用五两银子从景国商人手中买来的琉璃器送给相国张解,一下升任为权知州事!
这下,人们躁动起来了,结果消息还在不断传出,各种一夜暴富的传说从兴庆府街头巷尾,三教九流的人身上,不断传来。
起初还是有人不信,直到慢慢的见到一两买,五千两卖的当事人,人家也当面大大方方承认了,一时间,整个兴庆府彻底躁动起来。
这些事都是真的,一夜暴富,一夜身居上位是真的!
普通百姓到大小官员都躁动起来。
消息传播十分迅速,狂热的影响也十分广阔,因为兴庆府本来就没多大。
或者说古代城市远就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大。
古代城市人口密度远小于人们想象,超过百万人口的城市屈指可数,不像现在,随便二三线城市人口都能几百万。
罗马号称百万人口,但如果按照落马城的面积换算下来,会发现罗马人口密度会比现在世界人口密度最大的孟买(印度)还要高五倍!
加上去除罗马城中各种公共洗场,雕像,除非罗马人住的都是三十层起步的电梯房,否则根本容纳不下那么多人口。
而在中国古代,清朝之前有百万人口潜力的是唐朝长安城,长安确实可能容纳下百万人口,因为它十分庞大,如果按照人口密度来算,百万人口在长安城中的密度,算下来也只是现在中等(全世界排行)密度水平。
但即便如此,百万人口的城市在后世看来不算什么,却是古时历朝历代难得一见的。
兴庆府大约十万户左右,人口五十万左右,这样的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奇闻异事,马上就会人尽皆知。
事情还在越演越烈…
四十八件琉璃器,足以塑造很多一夜爆富的故事,各种不同境遇,不同版本的故事还在传出来,令很多人彻底红了眼。
一个人一夜暴富,会成为谈资,十个人就会有人眼红,一百个…人们绝对会开始行动!
这些故事中各有不同,但其中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卖琉璃的景国商人!
很快有人发现这事。
一时间,全城到处都在找卖琉璃的景国商人,大户人家派出护院,下人;有农民活也不干,有工人工也不做,专门找夏国的琉璃商人,小孩也不玩、不读书了,到处找琉璃商人…
茶楼酒肆的说下,街坊邻居的日常聊天,家家户户的饭钱说话,话题都是“景国”“琉璃”“一夜暴富”这些关键词。
但起初的狂热还是带有理智,这些人大约只有十分之一左右放下手头的事疯狂去找卖琉璃器的景国商人,更多的人则指指点点,旁观嘲笑他们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
另外一边,起芳在烛火中紧紧盯着那家伙给她的计划书,左手边放着的则是方新为他整理出来的兴庆府最新情况的情报。
魏雨白抱着剑,坐在另外一头守着她。
“还是早点去睡吧,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觉。”魏雨白道。
起芳摇摇头:“不行,此时此刻,不能有一下松懈,那家伙说过,这场仗和你们打的不一样,沙场征战,旷日持久,大战不历经数年难分胜负,商场不一样,胜负只在短短月余,甚至几天之内,机会一旦错过,就满盘皆输。”
魏雨白摇头:“不明白…
我只懂沙场的道理,不过既然你说如此,王爷也全权交给你处理,我就信你。这些事我帮不了你,但你大可专心对付,其它事我来搞定。”
“谢谢。”起芳真诚道,若不是魏雨白,不说刚经历战乱,延安府附近落草为寇的众多逃兵,就说大队人马突然落脚延安府,地方官府不安,需要打点只会这些都是麻烦,可有魏雨白在,全然无事。
关北节度使,辅国大将军之女,加之自身五品五官,说话做事自带一种威慑力,雷厉风行就将这些事全部摆平。
“那家伙…平南王说过,第一批人出去后,‘一夜暴富’引发的狂热会像波浪,要抓住机会,推波助澜…”起芳呼吸深长:“早了不好,晚也不好,待浪到尖端,才是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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