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令李坏和所有将领疑惑的是完颜宗弼为何会弃城而走。
按理说宁远这样一个重镇,若是放弃南线金军会变得非常被动,所以之前众人议事时李坏认为金军即便死磕也会牢牢扎在宁远,众将都同意这种说法,做好心理准备。
本以为一场硬战在所难免,结果兵临城下对方却逃了?
……
傍晚,追击的大军陆陆续续回来,押送各种各样的战俘,男女老幼都有,当天就超过万数。
而宁远城内府衙大厅,炭火旺盛,李坏和众将正讨论眼下这种局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我说就是那狗日的怕了,不用想那么多,继续往北打就对了。”严申发言。
刘季则默默不言。
“老夫看来还是多派斥候,打探清情况再做决定,完颜宗弼不是战场庸手,金国江山有半数都是他打下来的,不可大意轻敌。”杨洪昭比较稳重。
“新军骑兵都可以当成斥候派出去,只要严明军纪,应该不会出事,四五日之内定有眉目。”魏雨白比较直接,干脆提出解决的办法。
李坏听着他们的议论,不断点头,脑子飞快转动,不过他很快想到一种可能…
会不会辽东那边狄至动手了!而且取得的战果非常辉煌,以至于金军无法在南边跟他们焦灼对峙,被迫北撤去辽东救急?
越想他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不过他又很快想到一个问题,按理说,辽东地理位置没有辽西走廊这样的咽喉重要。
放弃辽西去救辽东未免得不偿失,完颜宗弼该不会如此。
见他眉头紧皱,魏雨白关心的道:“殿下是不是想到什么?”
李坏抬头,“你们说辽西重要还是辽东重要?”
众人一愣,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
魏雨白捏着洁白好看的下巴想了一下:“对于我们来说辽西重要,打通辽西要道才能进军金国腹地。
不过…对于金人来说辽东重要,那是他们的发家之本,很多大族,士兵的家属都在那一片。”
对啊!李坏一拍腿,他是纯理智去思考这个问题的,但人不是机器,女真士兵的家属亲眷,还有很多女真大族的根基都在辽东,辽东若是出事,别说高层着急,就是普通士兵也无心恋战!
狄至出手了!他很快得出这个论断,而且至少有八成把握!
如果是这样就不能犹豫,不能被各个击破,而是要两面夹击!
“传我帅令,明日一早第四,第五师即可启程北上追击金军!”李坏道。
“恐有埋伏……”
“不必担心,追击就是。”杨洪昭还有余虑,不过被他打断,随即拱手听令不再多言。
李坏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北方的格局就要在未来一个月内决定了!
战事出乎意料的顺利,本以为需要攻坚克难,费时费力才能打通的辽西走廊,在金军结节后撤之下,畅通无阻。
到八月初一,连续两天的炮火轰击之下,景军攻陷了锦州!
金国大军主力不在锦州,守军只留下三千多人,而大部早向东面开进了。
这更让李坏确定,狄至和参林的海军已经登陆辽东,而且搞出了大动作,让金军主力根本无法估计他们。
至此,最艰险的辽西走廊山海关——宁远——锦州一线已经完全控制在李坏手中。
金国腹地,完全暴露在大军面前!
向东可以取东京辽阳,向北则能进攻金国国都上京。
锦州城头,李坏远眺辽阔北方大地,晚风猎猎,远处天空昏黄,苍茫大地起伏不断,远方地平线影影绰绰。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李坏突然理解这句话了。
他身后跟着的魏雨白、杨洪昭、刘季、严申、固立川,一身戎装。
几人情绪激动,扶着城头的手也微微颤抖,祖辈数百年的努力,无数人牺牲依旧无法触及之地,如今就在他们脚下。
激动得难以言语,胸中豪情万丈,看向李坏的目光充满某种狂热。今日功勋,足以让他们名留青史,为后人铭记传颂。
李坏抬手,指着北方遥远山峦,“往北,过了中兴府,就是上京,金人的京都所在!”
一听这话,所有人呼吸都急促起来。
魏雨白眼中闪烁着光芒,目光灼灼看着他,“殿下去哪我都愿意追随。”
“殿下,请下令吧!末将等全凭殿下差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李坏回头,他在军中威望如今已是如日中天,这一路接二连三的胜利,将他的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他可不想几人肝脑涂地,魏雨白对他肯定是忠心耿耿的,亲密无间,以后还要负距离接触的。
他对杨洪昭、刘季都有救命之恩,两人中杨洪昭属于沙场老将,经验丰富,用兵沉稳有度。
刘季则敢打敢拼,打起仗来不要命,敢用各种新战术战法,有一种不怕死的拼劲。
严申比起几人可能要差一些,但严申是他父亲的旧部,从王府护院做起,忠心耿耿,打仗总是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李坏都很担心,好几次跟他谈过,不过他那性格是改不了。
“呵呵,别,不用你们肝脑涂地,一个个都给我好好活着。”李坏摆摆手:“从金军举动推测,很有可能狄至的海军从辽东登陆,金军急着救援。”
“所以接下来我准备分兵。”
众人都竖起耳朵静候下文。
“一路继续追随金军向东,如果发现金军与狄至所部交战就增援,两面夹击,如果没有就保持距离,小心金军倒戈一击。”
“一路留在锦州,锦州之重,远胜于之前的宁远,况且锦州到中兴府一带还有乾州,宜州、窦州、黔州、建州、利州、建州、榆州、惠州等地。
这些地方不像锦州一样险要关键,之前锦州在金人手中,我们打下也是白打,难以持久,如今锦州要地在我们手中,大军以锦州为后方,这些地方就能一一破之。”李坏慢慢道。
这些地方都在锦州和中兴府一带,之前他没有急着去打是因为锦州就像一颗钉子,只要锦州在金国手里,他们打下的任何地方都可能反复易手。
这种消耗战是李坏不愿打的,对金国则有利,他们是不远千里远离本土作战,金国却可以不断补充兵源,一旦进入这种拉锯消耗,即便他们此次能打赢金国,在战略上也输了,绝对持久不了。
这种例子历史上也很常见,最典型的就是刘邦打项羽,项羽嬴着赢着就输了,每次都赢,可兵越来越少。刘邦几乎每场都输,兵却越打越多,打到最后项羽自己估计都懵逼了,只能临死之前说“非战之罪”来安慰自己。
不是我打不过,是老天爷要灭我,其实大多就是他自己的问题,没有战略眼光,思考问题太过狭隘。
如今他们拿下了锦州这个战略要地,再去收拾周边各州,就不会变成消耗战,以锦州这个四通八达的金城汤池为据点,周边地区只要打下来就能守得住,哪里出问题都可以快速增援。
啃下锦州这个硬骨头,快速扩大战果的时候就到了。
几人目光灼灼,激动得几乎要站出来抢这个差事,毕竟比起跟踪金军主力,去打一场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仗,开疆扩土更具吸引力。
“别急啊,还有第三路没说呢。”李坏见他们一脸猴急样笑道:“第三路只要精兵,直接绕过中兴府,直取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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