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大汉帝国的心脏。
雄鸡报晓,太阳初升。
各地的车队接踵而至,就像是血管一样,朝着帝国的中心源源不断的输送着新鲜血液。
即便已经来到王朝的暮年,各种沉疴积重难返,但大汉的都城洛阳,依旧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
全城南北长约九里,东西长约六里,登高远眺,宛如不规则的长方形。
高大的城墙总长更是来到夸张的三十一里,共有十二扇城门。
就是这样的庞然大物,放在如今的大汉都算作是千年古城,跟长安比起来显得却是有些袖珍,大小仅仅是长安城的三分之一。
南宫北宫就划去洛阳的一大半面积,三公府和中低官僚的办事处又占去一部分,洛阳城剩下的面积只够容纳各种集市。
本应该位于洛阳城的民居,只好分布在城外的东南西北的四个方向。
城内的道路纵横交错,分隔成二十四段,又称洛阳二十四街,每条少说有二十米宽。每条大街又细分三股,公卿,尚书等大臣行于中道,路人行于两旁。
城外的道路阡陌纵横,将民居分成数十个里闾,其中的主干道笔直宽阔的路宛如刀劈一般,能够同时允许五六架马车并排行驶。
来往的车队浩浩汤汤,好不热闹。
路边的楼阁相邻,酒旗在风中翻飞,店家早早便已经开业,沽酒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还未进洛阳城,如雨后春笋,冒出各种各样的小吃小物件,看的令人眼花缭乱。
穿着华服的游侠好来流连于此,高门士子相谈甚欢,有说有笑的大步走进酒家。/apk/
没有任何一个人面含苦涩,有的只是骄傲和富足,就连忙上忙下的店小二,一想到能接触士子豪侠,哪怕报酬连别人的零头也不到,都会挺起骄傲的胸膛。
“阉竖真是可恶!”
酒家内一个人年轻的士人将酒杯重重的砸在案牍上,惊动店内的众人纷纷侧目。
与他同行的伙伴急忙宽慰:“你喝醉了,慎言慎言啊!”
“不,我没醉!如若不是阉竖,大汉何以至此地步,外有胡人叛乱,内有黄巾造反,现在到了危急存亡之际,阉竖还想着怎么捞钱,打压我等士人,迟迟不肯解除党锢之禁,简直是国家的米虫,天理何在!”
“诶”同行的伙伴掩面叹息。
店小二受到店家的指点,忙上前提醒这两位勿要谈论国事,虽然士人们快要把阉竖骂上天,但总归是在自家府邸骂的,明目张胆在公众场合骂阉人......起码得小声一点吧,你们不怕,他们还不怕吗?这店还开不开了?
“二位,这是我们东家特地新进的一批好货,您二位尝尝?”
“哦?什么好货,那尝尝?”
年轻的士子收敛许多,他看见店小二拿来一精美的瓷罐,和同伴对视一眼,不知道葫芦卖什么药,什么东西需要这样的瓷器来盛放?玉液琼浆吗?
不仅是两人,在场的士子游侠那个不是没有见过市面的,这样奇奇怪怪、半遮半掩的是個什么情况?不过倒也新鲜。
当年轻士子打开瓷罐,谜底赤裸裸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店内的众人都傻眼了。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暴躁的游侠怒火中烧,“这不就是菹吗?你这是拿乃公开玩笑?!!!”
这一声就像是掀起连锁反应。
众人们议论纷纷
“就是就是,不过是菹吗?这是唬弄傻子吧。”/
“真把我们当黔首了?”
“失望,失望透顶。”
店小二变得慌张慌张,明明事前有过预演,可是面对上这群士人和游侠的目光,他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手脚不受控制的颤抖。
宽大的手掌按住店小二的肩头,店小二僵硬的转头,是熟悉的面孔。
“东、东家”店小二满脸羞愧的低下脑袋。
店家没有怪罪店小二,他让店小二暂且去帮后厨,他自己则是脸上堆满笑意,挨个给众人赔不是。
能在洛阳开店的店老板确实不简单,能说会道,见到游侠就喊大侠,碰上士人就说是国之栋梁。
他深知自己的社会地位远远低于这群人,别说姿态要放的低,压根就不能有姿态,但问题是这群士人又瞧不起连尊严都没有的人。
正好都讨厌宦官,可是作为开店的店家又不能明着骂宦官,只能拐弯抹角,骂出新高度,骂的出新鲜劲。
费尽不少口舌,总算是让大侠、栋梁们怨气消散。
店家说道:“诸君,别看他只是区区的菹,但是来历可不简单。”
“来历?能有什么来历?”
店家又道:“诸君可知道公孙将军?”
“公孙将军?是那个收复一支乌丸部族,被庙堂表为中郎将的公孙伯圭吗?”
店家点点头,“正是公孙伯圭将军。这菹正是公孙将军力荐之物啊。”
“公孙伯圭......”
打开瓷罐的年轻士子眼里一片狂热,他极为憧憬着能够建功立业的公孙瓒,作为汉代传统的儒家学子,和宋明清的腐儒截然不同,他们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当作最高理想,就算是后来的魏王,一炮害三贤的曹操曹孟德年轻时也想过当大汉的征西将军。
更别说年纪轻轻,容易上头的士子。
这个士子猛的站起来,仰天长啸,“公孙伯圭,大丈夫当是如是!”
“既然是公孙伯圭力荐之物,必定不凡!”
在这名士子的眼睛里,此刻的菹并不是一种食物那么简单,仿佛是公孙瓒在草原的驰骋。
他果断的落下筷子,夹起一大块,直接塞进嘴里。
“咸咸咸!!!”
士子激动的喊道,他仿佛尝到战场上爬冰卧雪之苦,喝到到胡虏脖颈鲜血的酣畅淋漓。
店家乘胜追击,“诸君,此外这菹还有一个凄婉的故事,且听我细细说来。”
店家把刘备编的故事复述给店内的众人,不过故事经过口口相传,离最初的版本相去甚远,故事主人翁的姓名来历,与妻子的相知相识,填充的极其完备,仿佛真的有这回事一样。故事情节一波三折,不过主人翁遭到宦官加害,没有能与妻相约正旦,泪水渗入菹的结局还是一样。
沉默。
店内的众人都陷入沉默。
有的人是在听故事,有的人是在照镜子。
“诸君,这样的菹还普通吗?”
沉默的人群爆发出嘹亮的声音,“不普通!”
店家又让众人尝了尝,就算是吃惯山珍海味的他们也不免惊叹,这菹的味道之独特。
“那么价格一千钱贵吗?”店家问。
“不贵!”
“一千钱,不过是一石多的米。”
“卢君所言极是,这点钱就能买到宦官丑恶的嘴脸,实在是太划算了。”
“你们先等等,这菹是来自幽州涿郡吧?最近风头正盛的孝子刘备刘玄德也是涿县的吧?”
“刘备是何许人?”
“?刘备你都不知道?那可是做出孝心椅的孝子啊!”
听到解释的这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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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营帐里的卢植也收到一封信件。
“是伯圭的信啊”
披着铠甲的卢植拆开一看,念出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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