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卫府兵在不出征时有一项重要任务,即上京宿卫,原则上由诸卫分别抽调一部分人马,各自值守一部分区域,如左金吾卫一部守平阳北城的大夏门,右金吾卫一部分知助守;左骁骑卫一部守苑林,左飞龙卫一部分知助守;再有就是某卫掌京城昼夜巡警等等。
银枪军之类的募兵不再担负城防任务,而是在平阳以外的其他郊县屯驻。
府兵诸卫之间也不存在隶属关系,各自独立。
传递命令时,需得有邵勋签发的命令(圣旨)、五兵曹调兵文书,并召集该地所有将校,当众宣读、勘合兵符。
几大条件有一个不符合,府兵不得出动。
其实基本就是隋唐府兵的管理制度,做了适应时代的微调而已。
这次邵慎就是接到了命令,率左骁骑卫4200府兵东行,在汴梁郊外屯驻,原因是该地有小士族叛乱。
“虞家胆子不小,明明有子弟在幕府做官,居然还公然辱骂大王,非议度田之事。”解释完府兵制度后,邵慎骂道。
“啊?”毌丘禄有些惊讶,问道:“是不是弄错了?没听到消息啊。”
“刺奸督传来的消息,假不了。”邵慎不悦道,此人居然怀疑自己的三叔。
“陈留刘府君亦得到了消息。虞氏也不知怎的,居然赶走了度田的县吏。”原并州治中从事、现左骁骑卫长史(正六品)山世回上前一步,说道:“此等贼子,明明已经参加过晋阳论道,当时没有提出异议,现在度田到他家头上了,却又反悔,须得大兵围剿,以儆效尤。”
毌丘禄无语。
你河内山氏也是士族啊,怎么看到陈留虞氏遭难,却如此兴奋?
不过这种事情,毌丘禄也没法说,只能附和道:“确实,若不教而诛,乃大王的不是。论道之时既已昭告天下,此时再反,定要严加惩处。”
说完,他又问道:“其他州郡有没有人叛乱?”
“听说已经有了。”邵慎骂骂咧咧道:“还没度田呢,就先造反,简直不知所谓。”
邵慎不远处站了一大群左骁骑卫的府兵,其中不少人有勋官身份,听到“造反”二字简直双眼放光。
陈留虞氏的田如果能清理出来,应有三百余顷,可供六七十个飞骑尉占田——按最新十八转勋官上柱国、柱国、上大将军、大将军、上护军、护军、上轻车都尉、轻车都尉、上骑都尉、骑都尉、上骁骑尉、骁骑尉、上飞骑尉、飞骑尉、上云骑尉、云骑尉、上武骑尉、武骑尉而言,飞骑尉(从七品勋官)可占田五顷。
熟地大家都爱,比开垦的荒地强多了。
后汉七百三十多万顷农田,现在被荒废掉的不知凡几,重新收拾起来非常麻烦,若能买得熟地,自然是好的。
邵慎说完后,又道:“我知你来所为何事。马暂不要发卖,免得资敌。待局势稳定之后,再行处分。”
“此事需得报请大王准允。”毌丘禄说道。
“那就快去报,大王应会同意的。”邵慎说道:“明日我就去找虞家晦气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罢了。”毌丘禄连连摆手,苦笑道:“我还有正事。”
邵慎哂笑一声,不再理他。
毌丘禄则看向那些府兵们。
勋官肯定是不如职官的,先不说职掌,在选官时都要降几级任用——如果吏部愿意选他们的话。
但从七品勋官可占田五顷,如果有十万人,那最高可买走五十万顷(如果他们有钱且能找到人为他们耕种的话),这个数目太惊人了。
怪不得他在平阳时,一众官员、幕僚们建议减少府兵出战的次数,免得应占田一大堆,最后不够——历史上还真有这种事情,隋文帝开皇年间府兵、百姓“应授田”49亿亩,实际远远没给足,毕竟东汉也就七亿三千二百余万亩地(东汉一亩只有隋亩八九成大小,约晋亩九成)。
“将军。”见邵慎要走,毌丘禄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上前说道:“府兵金贵,攻坞堡折损太大,不值得。如果能不动刀兵,最好不要动。如此,对大王在士人中的风评也有好处。”
“他家不是坞堡,是庄园。”邵慎瞪了他一眼,道。
“庄园虽比坞堡好打,但也会折损大量兵士。”毌丘禄劝道。
邵慎突然一笑,道:“当我傻啊,当然是先征集丁壮了。刘府君会先劝,劝不了再说。左骁骑卫、左金吾卫万余府兵,便是围也把人围死了,谁都别想来救。至于大王的风评——”
“将军不在乎,但大王或许在乎,万不可鲁莽行事啊。”毌丘禄连忙道。
邵慎沉默片刻,道:“我自有分寸。”
说罢,转身离去。
毌丘禄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天下真是一堆事。
梁王又是打仗,又是改制,一步步走来,真是不容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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