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古,你知道科学吗?”孟浚身在马鞍山,夏完淳全程跟随孟浚视察铁矿,锻钢技术,闲暇之时,孟浚与夏完淳闲聊,知道夏完淳是一个才子,孟浚想知道这个时代的士人对科技的看法。
“科学?是否科举之学科?宋时陈亮有言,自科学而兴,世之为士宦者,或困于一日之呈文,或于老死而不遇。”夏完淳有些迟疑的回道。
孟浚闻言哑然失笑,摇摇头道:“自然不是科举之意,科考考试,为国举才并无问题,只是士人困于八股,为官者只知文章锦绣,而不知实务,当然,科学并不是科举学科的意思。”
孟浚接着说道:“存古,以你看来,一个饱读诗书的士子重要,还是一个可以革新技术的工匠重要。”
而面对孟浚的问询,夏完淳一时间有些沉默,在以前,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匠户,在朝廷中属于贱籍,但在孟浚发布的一些措施中,工匠的地位被极大的提高,不止是外人,便是幕府中的一些官吏都有些异议,认为恩赏过厚,过犹不及。
夏完淳迟疑片刻后,才缓缓回道:“士农工商,各有所用,无已分高低。”
“一个好的工匠,不仅需要技术,也需要才学的基础,我希望将来能有一批士子,不空谈四书五经,不谈诗词歌赋,而是投身实干,成为改变世界的前驱。”孟浚有些感慨的说道。
此时的东西方科技水平相差不大,只有到了十七世纪末,特别是蒸汽机的出现,西方工业革命开始,方西方的差距逐渐变大。
孟浚在和夏完淳闲聊完后,深感时不我待,他不止是嘴上说说,在如今江南一带局势稳定,清军暂时还未南下之时,孟浚的重心已经转移到冶铁,锻钢这样的军工重型领域中。
孟浚埋头书案,编写他所知道的理论,这些理论在这个时代前前所未有的,如算术,孟浚使用简易的阿拉伯数字,以及对应的加减乘除,还有一些基础的几何学,点,线,面,等等相关的数学定理,孟浚甚至编写出宇宙的大概形成,太阳系的概括,对月亮阴晴圆缺变化的解释,还有地理上,世界的大致轮廓,各大洲洋,西方各国的大略描述,还有蒸汽机简易原理。
直到深夜,孟浚才停下了笔,检查了一遍,他知道这些理论在这个时代必然是惊世骇俗,不过如今的孟浚身居高位,他觉得,可以试一试。
随后次日,孟浚命夏完淳誊抄一遍,而夏完淳越抄越觉得心惊,抄完后夏完淳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询问孟浚道:“大王,这天地怎么会是一个圆球?若果真为球,那下方之人岂不坠入虚空?而这圆球又是放置于何处?”
孟浚认真的解释道:“此乃世人未识奥秘,试想,若地如棋盘,那边缘之外又为何物?且大海上,远远望去,船上旗杆最先出现,此非天地乃是圆球之佐证。至于人掉下去,地中核心如同引力一般,将世间万物附着其表,无论身处何方,皆不会坠落。”
夏完淳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大王之言,玄妙莫测。宇宙之大,吾等不过沧海一粟,又如何能知。”
孟浚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说道:“存古,我打算在这芜湖与马鞍山之间建立一座实验基地,只是需要一个主管人,存古,有无信心。”
在孟浚的计划中,这个实验基地需要研发水力机械,可以大造公路和堡垒的水泥,最重要的还有火器各方面的革新。
创新的技术自然是由孟浚提出,但是具体的执行,孟浚却没有合适的人选,刘拐子字都认不全,米顺只会造炮造铳,就是一个纯粹的工匠,让他来研发,他是万万不成,孟浚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主意打到夏完淳身上。
夏完淳听完后,却没有欣喜之意,而是神色迟疑的说道:“大王,我能行吗?”
“哈哈,你无需怀疑本王的眼光,本王说你行,你就行!”孟浚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
…………
就在孟浚准备开启新时代的技术时,在江浙大地上,宣传司的讲吏们已经在每一座城镇,村落,携带着揭露鞑虏恶行的檄文,四处宣传,试图点燃民众心中的怒火。
他们站在市集的高台上,或是村落的古榕树下,讲述着鞑虏的残暴行径,屠城灭镇,肆意杀戮,田野荒芜,家园化为废墟。
绍兴城的茶馆里,人们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讲吏的消息,有的说:“鞑虏残忍,我等岂能坐以待毙?”有的则叹息着:“国事如此,生灵涂炭,我等小民又能如何?”
陶履卓,出身绍兴陶家,从成化年间起陶性中举,成为陶氏科举第一人,到崇祯年陶履卓止,共中举三十九人,其中进士及第十六人。
在一家老字号的茶楼里,几位年长的士绅正围坐一桌,茶香袅袅,但他们的脸上却不见往日的闲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抚摸着胡须,沉声说道:“鞑虏杀戮之甚,丧尽天良。”
陶履卓饮了口茶水,缓缓道:“幸有周王举义,克复江南,便是勒克德浑这等鞑王也被俘杀,如今南都已复,隔江而峙,吾等当尽己所能,襄助义师。”
“不错,老夫还以为东虏入关,不过又是一轮王朝鼎革,不曾想,竟有剃发易服之恶政。”赵良声轻声应和道
众人一言一语的讨论着,最后众人决定令子弟或从军,或效命幕府,或出粮,出饷,不止是这些人,其余各地,百姓皆是议论纷纷。
这些声音,这些议论,汇聚成一股股暗流,在江浙大地上悄然涌动。人们的心中充满了对鞑虏暴行的愤怒,也在这样的时刻,投军成了一股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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