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刚过的码头上,闻着海盐味的空气,张景像是斧头帮帮主,侧头看向萧若兰。
“把钱数一遍。”
萧若兰应是,上前一步,就要从郑钦仁手里接过钱。
郑钦仁却把钱收了回去,“这里人多,换个地方交易。”/
“码头这么大,天也还早,”张景安慰郑钦仁,“没有人会在意我们。”
左右打量一眼,郑钦仁把钱递到萧若兰手里。
接过防水油布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叠钱币,萧若兰开始数钱。
反观蒂塔,此刻却是被吓得不轻,她猜到自己即将被卖掉,小小的身子一个劲往萧若兰身上缩。
而萧若兰正在数钱,有一种坏妈卖娃即使感。
而萧若兰则对可怜的蒂塔熟视无睹,专心数钱,来回数两遍,朝张景点头,确定是一万元整。
“好!”张景怒赞一声,将手搭在蒂塔肩膀上面,领到郑钦仁跟前,“郑兄有魄力,塔蒂...却不能卖给你。”
“想赖我的钱?好胆!”郑钦仁呵呵笑,“盛鑫商行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在三宝垄无路可走。”
张景左手从蒂塔肩膀上面移开,后退一步,微微弯腰,双手朝前抱拳,态度恭敬。
萧若兰、杨花狗、杨客彦、四名小伙伴跟着张景,郑重行抱拳礼。
郑钦仁先是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朝身后看,魂差点吓没,连忙跟着抱拳,“二伯、二妈,你们怎么来了?”
“去水产仓库说话,都来。”丢下这句话,郑奕住率先转身向侧面不远处的仓库走过去。
郑钦仁第一反应是——不去,却被两个表情凶悍的打手强行架走。
三宝垄码头是一大片区域,不仅仅只有泊位,岸上还有大片仓库。
张景放下双手,直起腰,昏暗光线中看到人群里后面的杨三喜,也看到郑小曼,抬脚跟上郑家人。
萧若兰轻揉蒂塔头发,语言不通,给她一个肯定眼神。
步行六七百米,一群人到盛鑫商行使用的水产仓库,这里有一群人提前已经在等。
看他们的穿衣品质,没有一个是普通雇员,都是掌柜和郑氏家族核心成员。
“奕住,”一个中年男人看着自己儿子被架进来,不明白问,“发生了什么?”
蔡幼韵走到蒂塔面前,牵着她的手,用爪哇语(土人语言)安慰道,“别怕,你不会被卖掉。”
蒂塔在迟疑中点头,她也发现了,卖掉她不需要这么大阵势。
而这个时候郑钦仁已经被吓到双腿打颤,上下牙床打架,需要两个人扶着才能站稳,因为他知道等待他的结局。
“别怕,告诉我,”蔡幼韵将蒂塔带到郑钦仁面前问,“你见过他吗?”
这个时候,仓库里总共三十四五个人,除了呼吸声音,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看着土人小女孩。
蒂塔点头,“见过。”
“在哪见过?”
“岛上,他跟我爹一起喝过酒。”
“你爹是谁?”
“我爹是...”蒂塔虽然只有七岁,却也知道害怕,后面不敢说。
“说出来,”蔡幼韵安抚蒂塔,“说出来你就可以回24号地睡觉。”
“真的?”蒂塔反问。
蔡幼韵语气温柔,“他们都很尊敬我,我向你保证。”
感受到蔡幼韵可靠,蒂塔道,“我爹是布吉斯之虎。”
轰!
郑奕住那边的人,所有掌柜,家族成员,大都能听懂土人语言,顿时交头接耳,表情不敢相信。
就在这时,郑奕住拿出一块银锭,“这是去年10月盛鑫商行在海上丢的银子,张景,银子哪来的?”
“她身上,”张景把锅推给蒂塔,“我捡到她的时候,也一起捡到银子。”
众人争相传看银锭,正是鑫盛商行去年10月份丢失的,银子上面打的有标识和标号。
这意味着,郑奕住的养子郑庆和五个雇员的死,跟郑钦仁有关!
他把商行运银船航线和时间出卖给了海盗!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郑钦仁的父亲来到儿子面前,“钦仁,你没有勾结海盗,对不对?”
郑钦仁点头,着急为自己辩护,“我没有勾结海盗,你们不能相信一个小孩说话!我是无辜的!”
张景从萧若兰手里拿走一万元钱,递到郑奕住面前,“郑老板,这是郑钦仁强烈要求购买蒂塔的一万元钱,在下不敢贪墨;
没事的话,在下就先走了。”
“先别走。”
说话时郑奕住从张景手里接过一万元钱,转身看向掌柜和家族成员们问,“正常工作,偶尔贪一些,存一万要多久?”
在饭店、茶馆工作,每天工作14小时,一个月时间,普通雇员挣4-5元。
码头苦力多一点,6元。
按6元每月计算,不吃不喝,10000元需要工作139年。
很明显,工资之外,哪怕从商行多贪一些,工作不到四年的郑钦仁也不可能存到10000元。
杀人放火金腰带,郑钦仁勾结海盗无疑了!
“勾结海盗,出卖商行重大利益给海盗,残害手足同胞,按家法....”郑奕住看着所有人决定,“浸猪笼!”
一直心怀希望的郑钦仁闻言瞬间跪在地上,“二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为儿子求情的中年男人傻眼,直到张景拿出一万块钱,他依旧相信儿子,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张景、萧若兰、杨三喜、杨客彦、四个小伙伴也没有想到。
皆没想到郑奕住的家法这么凶,居然是活活淹死。
本来,张景觉得,以后如果找不到媳妇,等郑小曼长大后娶了也不错,现在万万不敢,绝对不敢。
别说张景,就是郑小曼、郑钦阳、蔡幼韵,以及一众盛鑫商行的人也没想到,毕竟是亲侄子,以为最严重不过打断双腿。
随着郑奕住下决定,两名保镖将郑钦仁从地上强行扶起来,往六七米外的金属虾笼方向拖。
“奕住,”郑钦仁父亲,郑奕住的大哥哀求道,“求你放钦仁吧,他还年轻,他还小啊。”
“如果只是损失一些银钱,钦仁不会死,”这一刻郑奕住比谁都坚定,“但他害死了郑庆和五个同胞,他们出来闯南洋,没有死在洋人手里,没有死在土人手里,却死在自己人手里,罪大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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