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仔从睡梦中惊醒,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他朦胧的视线里,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是“顾振江”。他的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他坐起身来抱紧了他,好像有千般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眼泪再也忍不住,“顾伯,你终于来了……”
顾振江将辉仔紧紧抱在怀里,像费尽半生终于找回生命中的宝贝,这一刻他不得不感谢命运没有让这孩子离开他。“没事了,孩子,现在没事了。”
辉仔把头埋进他的胸前,放声大哭。
“对不起,是大伯来晚了,让你吃苦头了。”顾伯抚摸男孩的头发,让他发泄心中的委屈,片刻之后他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辉仔抽泣道:“我还好。”
“你饿了吗,孩子?”顾振江抓了抓他凌乱的头发,这孩子披头散发模样脏乱,发丝结成了缕,额前的刘海掩住了那双浑浊的眼珠,嘴巴耷拉着。身上脏兮兮的外套勉强御寒,裸露在外的皮肤满布污渍,手指盖里还有些黑泥,他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洗过澡了,身上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臭汗味和头油味,简直难闻的让人难以接近。
辉仔猛的点头,他渴望得到一些食物,因为他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顾振江看着眼前这可怜的孩子,内心十分酸楚,他从上衣的旧口袋里掏出了几块牛肉干和一块压缩饼干给他。“大伯走的急,身上没带多少吃的,你先将就一下,等到了大伯家在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顾伯。对了我联系不上我爸了,您能帮我找到他吗?我知道您一定能。”辉仔一边咀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问。
辉仔的眼神里闪烁出一丝希望,可以看出他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位老人身上。而顾振江却不忍跟他说出事情真相,在来的路上他就在反复思考这件事,无论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什么。顾振江的嘴唇颤抖,他犹豫了片刻说:“你爸爸,他……”
巴彦辉眨着那如老鼠般又小又圆的小眼睛问:“他怎么了?”
“我跟你父亲失联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失联之前他告诉我你在这,让我来接你。”顾振江谎骗道。
“也就是说他现在生死未卜?”辉仔沮丧道。
顾振江默不作声,努力不让脸上流露任何神情。“快起来收拾收拾,伯伯带你回家。”他用大拇指拭去了巴彦辉眼角的泪花。
他点了点头,迅速将手里剩余的东西吃完,随后下地穿鞋。
小厅里,殷澄三人正围坐在小厅的餐桌前窃窃私语,桌子中间点着一根光线微弱的油蜡。三人的身影被这残烛的光线拉的修长。而李海和顾霈则倚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抽着烟。
“中国军队在德县建立了一个据点,我们要不要去加入他们。”殷澄提到军队,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喜悦。
“老天,他们刚攻击了咱们,咱们还跟着他们走?”安迪用轻蔑地语气说道,并用冷眼瞟了下从门口抽烟的两人,语气里他显然并不信任这三人。
达尔利也回头观望了下两人,嚅喏地说:“是我们先动的手,这是一场误会而已。”
“误会?他们三人可不像是普通平民,你看他们下手多重。”安迪指了指达尔利手臂上的伤口,语气强硬的说道。
殷澄停顿了一下说道:“听我说,下士。刚才那种情况,换做是谁都不可能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判断的,这很正常,大家都没错,更何况你当时还要杀了他。”
“再者说了,我们已经漂泊三个星期了,其他队员我们又联系不上,我们又没水没粮,即使感染者抓不到我们,物资耗尽之日我们也会被饿死吧。”
“在西边的时候你们又不是没见过那些士兵做的事,他们见人就杀,有些甚至是健康人,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说起先前的遭遇,安迪的语气里充满了惶恐。
“那是印度陆军,不是中国军人,中国人不会做那样的事的。”达里尔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也同意他的说法。”殷澄劝说道。“伙计,他们那里有医疗,有粮食还有武装部队的保护。我们不妨先跟着他们去看一看,就算真有危险我们再跑也来得及,去赌一赌总比在这等死强。”
“我觉得留在这里会更安全,更何况内森还没回来。”面对种种劝说,安迪还是坚持己见,拒不跟随两人。
“已经第十天了。原谅我这么说,内森现在是否活着都不一定了。”达里尔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如果你们坚持去,你们就去,我留在着等他。”安迪严厉地说道,他的想法十分坚定。
固执的安迪让殷澄脸色和态度立刻大变,他从嘴角里冷漠的蹦出了一句“那你就留在这里慢慢等死吧,达尔利我们走。”说着他拽着达尔利就要离开。
“队长,别这样。你就忍心丢下他一个人
在这等死?”达尔利还在祈求着殷澄不要抛弃安迪,可是殷澄的去意已决,他并不打算劝说安迪一起离开,他认为这是在耽误时间。
“内森不回来我是不会走的。”安迪坚毅地说道,他的眼神里闪熠着坚定,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决定。更何况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谁又能左右别人的安危。
殷澄怒不可遏的指责道:“我真不应该带着你这个拖油瓶一起出逃,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现在可能已经在海参崴了(中俄边境城市)。”
“你现在已经不是中队长了,别在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说话!”安迪奋起反驳。
就在三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了声猛烈的爆炸,天花板上的尘土也被冲击波震落了下来。爆炸声停止后,感染者的嘶吼声如滚雷般从四面八方传来。
此时在大街上,数以百计的感染者从各个方向涌向镇中心的隔离哨卡,营地上警报声迭起,喇叭里又开始发布战时警告,“警告!营地四周发现大量感染者!”
“哒哒哒哒!”自动步槍的射击声。
“该死的,它们太多了,快呼叫支援!”一名士兵歇斯底里的喊道。
其他警戒人员听到槍响后立即从后方跑来支援,他们跑到围栏前有秩序的排成两排,第一排蹲下,第二排呈战斗姿势据槍。数十把自动步槍几乎在同时开火,弹壳如同飞蛾般在空中飞舞。无数颗子弹编织成了一张密集的火网,击倒了企图翻越围墙的感染者。
“老天,听声音它们突破了中心防线。”达里尔惊叹道,
“别管他了,咱俩快走吧,待在这里我们迟早会被困死的。”听着外面的暴动,殷澄心急如焚,他不想错过逃离这里的最后机会,他强行拉起达尔利想要离开。
达尔利一脸不舍的看着安迪,顿了顿说道:“我会在沿途留下记号,你改变想法了就来找我们。”
安迪孤愣愣的伫立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离开,他们彼此的距离被一点点拉远。最后安迪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地下室微弱的烛光中。他们心里清楚,以他的性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因为他已经被外面游荡的死人给吓怕了,这种情况下黑暗的角落可能才是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
“嘿,伙计!”殷澄跑上前去追上了四人。
听到殷澄的声音,李海立刻回头,看见殷澄拉着达尔利向他们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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