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2 / 2)

我们还会活着 安迪警长 11746 字 4个月前

岛上的农夫立刻拉住他,并警告几人别碰这位女子,因为她被“蛊“了。然而,杨树却轻轻甩开他的手,将其他人请出谷仓,他不希望有人干扰他们办案。

女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没有回答杨树的问题。她的目光空洞而迷离,仿佛失去了灵魂。

崔文贵慢慢走上前,轻声说道:“我们不是来伤害您的,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让事情了结吧。”

女人依然保持着沉默,但随着警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几人戴上口罩和手套。这个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她的皮肤冰冷,呈灰色,就像水泥地一样。无法感应到她的心跳和脉搏。

由于几人的靠近女人变得愈发狂暴,她的一只眼睛像玻璃球一样在凹陷的眼眶里滚动,另一只眼睛始终盯着几人。整个检查过程中,她展现出了令人无法理解的敌意。尽管双手被绑住,但她还是朝他们伸出手来。她口袋里塞满东西,但仍然表现出要咬人的架势。

女人的动作异常狂暴,虽然她的身体被绳索牢牢束缚,但还是有两名警员被不慎咬伤。崔文贵只得寻求岛民中最强壮的两人帮忙制服她。一开始,这两位岛民像受惊的小兔一样蜷缩在门口,不敢行动。直到告诉他们只要戴上口罩和手套就不会被“蛊“,他们才勉强同意提供帮助。

这让崔文贵很是生气,不是针对他们个人,而是针对他们这些迷信而又未开化的顽固思想,这些岛民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有的也只是读过几年小学,若不是国家的政策好,他们活的简直像是仰韶文化时期的野蛮人。

这两位力大如牛的壮汉俯身蹲在女人身旁,接替体力透支的刘伟和杨树。他们一位抓住女人双脚,另一位紧握她的双手。崔文贵命令医生采集血液样本,然而女人的血管早已经干瘪,医生迟迟找不到下针的地方,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在颈外静脉处下的针,可抽出来的却是血,而是一管黑乎乎又黏稠的物质。刚一拔出针头,女人立刻展开剧烈的挣扎。

负责固定女人的两名壮汉已经满头大汗,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惊吓过度。由于女人力气异常强大,他们不得不放开手,改用膝盖压制住女人的双手和双脚,以为这样更安全。不料女人竟再次挣脱,她直接扭断了自己的手臂。听到女人左手腕骨折的声音传来,桡骨和尺骨断裂成了锯齿状,刺穿灰色皮肤。女人并未发出任何痛苦的呼喊,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骨折了。这两位助手实在无法忍受,慌乱地跳起身逃出房间。

不料摆脱束缚的女人抓住机会,猛地咬向了旁边的刘伟。她的牙齿深深刺入刘伟健硕的小腿,鲜血顿时涌出,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他的惨叫声响彻在空荡的谷仓中,回音不绝于耳。

崔文贵和杨树见状,立即冲上前去阻止。杨树拔出警棍,连续击打女人的头部,试图迫使她松口。

女人开始撕咬刘伟的小腿,这血淋淋的场景令人毛骨悚然。他努力挣脱,但女人的嘴像钳子一样紧紧咬住他的大腿,纹丝不动。

杨树不断地重击女人的头部,其他人则抓住刘伟的大腿往后拉,女人在他的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咬痕后才肯松口。

摆脱了女人后,众人本能地退后几步。刘伟离开谷仓时顾不得剧痛,却显得非常尴尬。因为他觉得这是自己职业生涯中最丢脸的一次。多年警务生涯让他经历过许多危险,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在军队服役时也曾多次负伤,接受过那么多专业训练。但他没想到今天竟然在一个女人面前失了态,他既惊恐又羞愧。

女人蜷曲身体向谷仓外的人扭动过去,她的手臂完全被扯脱,皮肤和肌肉分离,仅剩下些许残留的骨头,右手臂上还残留着断裂的手掌。她用尽力气在地板上爬行。

崔文贵见状赶紧冲出房间,锁上门,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恐惧和困惑,在岛民们还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脸色苍白之前,他听到了敲门声,是女人疯狂地用拳头砸击着薄木门板,他竭力不被这声音吓坏,并默默祈祷岛民们没有察觉到他的恐惧和挫败感。他喘着粗气,问岛民们:“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自称是边境治安队的队长,看得出他已经被此事烦忧一段时间了。他说,这起事件发生在早晨,而且最近偷渡事件频发。

他说: “当时那四个男人正在躲避一群疯子的追杀。”

“一群?我就知道不可能一个女人追着四个男人跑。”杨树一边为刘伟包扎伤口,一边自言自语。

“最近对岸的情况怪异,总有人游过来,但大部分都被江水卷走了。”

“那四个男人从水里上来的时候大哭大叫,其中一个人身上布满咬痕。当时水流混浊而黑暗,他们没有察觉到水中还蛰伏着一个女人,结果其余人也被她咬伤了。”

“你们是如何制服她的呢?”崔文贵问道。

“用了绳枪和勾镰。”男人耸耸肩,轻松地回答道。

“多亏了你们。”崔文贵微微点头,面色尴尬难掩。

“除了被送走的四个人,还有其他人被咬伤吗?”他继续询问。

男人摇了摇头,他说:“我怀疑这个疯婆娘身上可能携带病菌,没有让岛上的任何人接近她。”

“很好,你做的很对。”崔文贵淡淡地说道,“这个女人非常危险,就移交给我们吧。我会与上级领导沟通,并负责后续的手续。”

听到有人愿意接手这个棘手的案子,男人惊喜万分,他说:“那就交给你们了,务必小心处理。”

崔文贵点了点头,然后遣散了周围围观的人群。

当众人离开后,崔文贵拿起手机,给现任市公安局局长孙文谷打去了视频通话。

孙文谷,曾是崔文贵在部队时的战友,两人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只不过那已经是往事,早已被岁月裹挟进了回忆的深渊。接着他向孙文谷描述了这里爆发的疾病,他还嘲笑起边境的农户卫生习惯差,崔文贵自己也跟着嘻笑了一阵。随后,他意识到目睹的事件可能具有重大意义,便再次详细重述了整个经过。他有点勉为其难地询问了病征的细节,崔文贵则详细地告诉他:咬痕、高烧、女人、断臂......然而,刚说完这些,孙文谷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笑声也戛然而止。

他迫切地表示想要看看那名发疯的女人。崔文贵匆匆回到谷仓门口,将手机放置在窗户上,用相机记录下那女人的动态。孙文谷命令他将镜头对准女人受伤的部位,他如实地调整着,然而当他想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时,才发现孙文谷已经将影像切掉了。

“你留在原地,不要动。”孙文谷声音冷淡而疏远:“记下所有与她有过接触的人员姓名,将被咬伤的人牢牢拘禁起来。如果有任何伤者出现昏迷,立即将他们隔离在一个房间,并且守住出口。”他的语气很单调,像是机械合成语音,仿佛他已经练习过这套说词了,或者就是在照本宣科。

他问崔文贵:“你带枪了吗?”

崔文贵回答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偷渡案件,我只随身携带了警棍。”

他又问道: “岛上有没有接触过女人又离开的人?”

崔文贵告诉他:“在沿江的军人疗养院,还有四名疑似感染者,不过他们已经被隔离了。”

听到这个消息,孙文谷惊恐地失去了镇定,情绪失控地骂道:“该死的,真他娘的该死!”

崔文贵依然满腹疑惑地询问,然而孙文谷只是冷漠地告诉他,自己会稍后回电。在此期间,他必须先打几通电话,并信誓旦旦地表示几个小时内他就会得到支援。但挂断电话之前,他再三嘱咐并警告崔文贵:“务必将被咬伤的人隔离开来,因为他们已经受到了感染。”

尽管崔文贵不太理解,但他还是按照指示行事。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小时,支援就到了。一架巨型的军用直升机盘旋而下,载着十余名身穿生化防护服的人员,他们声称自己是卫生部派来的。

他们首先锁定了谷仓和隔离感染警员们的警车,他们用担架将感染的警员们抬出。并给他们拷上了手铐和脚镣,甚至还用绷带堵住了嘴巴。紧接着,他们开始寻找那个女人,当女人被抬出来时,她已经被装进了尸袋。

随后,他们将岛上所有与女人有过接触的人的名字都记录下来,并为每个人抽取血液样本,逐一拍照留存。最后一张照片是一位面容憔悴,背脊弯曲的老妇人,她双手瘦小干枯,面孔皱纹纵横交错。从她的小脚可以看出,她曾缠足。老妇人向这些所谓的医生挥动着拳头,用颤抖的声音大喊:“我们都会得到报应,来自地府的报应。”

餐厅内,杨树和陈默继续讨论着。

“那女人的尸体被解刨了?”陈默好奇地问道。

杨树轻叹一口气,冷静地回答:“是的,他们怀疑病毒使器官发生了某种改变。”

“真恶心。”陈默皱紧了眉头,感到既然震惊又恶心。

“没错,这种病听起来不仅恶心,并且危害极大。”杨树深有感触地说道。

“没有人见过这种病,它传染和发病的速度快得无法想象。据他们所讲,病毒是通过体液、血液或者唾液接触传播,致命毒素隐藏在其中。一旦感染这种病毒,他首先侵袭大脑和中枢神经系统,随后是呼吸系统、心血管系统。”杨树详细解释道。

“一旦被咬,感染上病毒,他就会像脑膜炎一样感染大脑,导致肾上腺出血,大脑停止运作,然后病毒占领中枢神经。”

“成为一具没有思想,没有理智,只受本能欲望支配的躯壳。”

“我亲眼目睹了他们是如何变成僵尸的。那段回忆至今仍像一场噩梦,无时不刻的缠绕这我。”

“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进隔离病房的时候,跟我同被送来的警员突然开始呕血,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血的颜色——深黑如墨。他被固定在床上,失去了理智,心跳和呼吸很快就停止了。他尸变的速度很快,以至于我当时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挣脱束缚,爬上我的床,试图咬我。他死死抓住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坚硬的像钢铁一样,差点没把我的肩膀捏碎。”

“他表情变得十分狰狞,眼睛瞪得老大的,嘴唇呈灰色。想要咬我。我害怕的从床上跌落,他也从床上掉下来。然而下一幕真的令我终身难忘,不知道他被注射了什么药物,导致他的肌肉和骨骼组织变得异常松软。他的上半身掉下来了,腰部以下还留在床上,与上半身只有一串内脏相连。他还在动,紧抓着我,还想把我的手臂塞进他的嘴里。”

陈默听得浑身颤抖,几乎忍不住尖叫:“您被咬了吗?”

“没有,幸运的是,当时警卫及时赶到,开枪击穿了他的头部。他的下巴掉了下来,墙上都是脑浆……”

杨树的描述令陈默感到极度不适: “真恶心!”

“虽然在这期间经历了些艰险,但我和医生们合作得很好,他们认为我没有被感染。”

陈默松了口气,脸上的焦虑逐渐消散。

“刘队长也是这样吗?”他又小心翼翼地问。

杨树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哽咽道:“他……他死在另一张床上,就在我身边。那晚医生突然闯进病房将他带走。当时他已经发烧了一天一夜,烧得意识模糊,身体烫得像火炉一样。”

“我一直陪着他……然而……”杨树欲言又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着说:“那个烧,我什么也做不了。”

“抱歉,师父。我不知道您承受了这些。”

“我在看到他时,他已经……”杨树深呼吸,强忍住眼泪,继续说道:“我知道那已不再是他,他被关在实验室里。”

两人陷入沉默,角落里渐渐安静下来,彼此心中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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