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必回头,看梁崇月都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
还在因为药物控制,强制睡眠中的赤嵘像是能听见他们谈话一样,艰难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来证明他还活着。
“伤的这么重,还能被殿下救回来,到底是他命大。”
梁崇月背对着他们二人,站在原地,仔细观察了赤嵘刚才的反应。
果然在听到井随泱明晃晃的阴阳怪气后,赤嵘的反应更强烈了。
若不是现在还有药物压制着,怕是两人都该摩拳擦掌,相互问好了。
“这里是本公主的寝殿,不是菜市口的醋缸子。”
梁崇月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善,她平时不愿管井随泱的一点小脾气,可她也不是个会一直包容男人的人。
不乖就换,这世上谁离了谁活不了。
听到殿下明显不悦的声音,良方伸手拽了拽井随泱的衣角,示意他说错话了。
井随泱立马反应过来,也算是能屈能伸,大步走到殿下身边,面对殿下,垂着头看向玉石地板,声音闷闷的开口:
“属下说错话了,殿下别生气。”
井随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可惜了这套对梁崇月没用,她在意一件事的时候软硬不吃。
赤嵘是在完成她吩咐下去的任务时受的伤,那样艰险的环境下,能活着回来已然万幸。
“你们都是本公主的人,赤嵘跟随本公主多年,不是你们可以随口非议的。”
“属下明白,是属下和井随泱冒犯了,还请殿下和这位大人恕罪。”
良方比起井随泱要更圆滑些,一听殿下此话,就明白眼前这个身受重伤,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男人于殿下肯定至关重要。
良方再次将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从前他们有过一丝照面,这男人内力深不可测,深受殿下重视,实力肯定也很强悍。
都是替殿下做事,若是没有眼前这个男人,怕是,那么凶险的任务就该沦落到他们头上,这个男人能有命回来,换作他们不见得能有这样的运气。
良方一向都观察细致,今日井随泱这些话确实不太妥当。
殿下日理万机,每日筹谋定然也不想撞见井随泱因为吃醋与人交恶的场面。
梁崇月深邃的目光落在井随泱身上,一句一顿开口道:
“本公主喜欢懂事些的人,赤嵘为本公主做事,身受重伤,要留在公主府里好好养着,本公主这几日不便回来,赤嵘就交给你们二人了,他身上的伤口本公主已经处理好了,只是伤口太深,短时间内好不了……”
梁崇月又交代了几句,看着赤嵘呼吸已经平和,再次陷入睡眠中。
“本公主希望你们能够友好相处,不然本公主做出取舍,定然有人要不开心了。”
梁崇月此话就差没把井随泱的名字挂上去直说了。
听到殿下此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井随泱指尖颤动,一如他方才心头跳漏的那半拍。
“属下明白了,殿下放心,属下会好好照顾他的。”
井随泱语气中带着沉闷,不似往常与殿下说话时从心底里生出喜悦的种子,像是朵衰败的向日葵,少了独属于他的阳光,便开始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慢慢枯萎。
梁崇月察觉到井随泱的不对劲,但她如今真的没有闲心花时间去哄一个男人。
当初动他时,便与他说好了,她此生不会只有一个男人。
太过将自己当回事了,不趁着现在杀一杀他身上的锐气,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嗯,辛苦了,有事记得飞鸽传书。”
梁崇月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不夹带着丝毫感情,此话听起来像是冰冷冷的湖水,听得人心头止不住的发寒。
井随泱紧咬着下唇,看向殿下离开的背影,嘴唇都咬破了,都不曾察觉。
只能感觉到一颗心虽然还是扑通扑通跳动,证明他还活着,可活着的意义就在刚才消失。
良方站在井随泱身边,望着殿下离去的背影,转头看了他一眼。
无奈的摇了摇头,主动伸手在井随泱的肩膀上拍了拍。
“殿下最近烦心事多,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殿下待你终究还是不同的。”
良方斟酌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两句,刚讲完就见井随泱迈开步伐朝着外面走去,独留他一人抬着手站在原地。
梁崇月离开长生天后,刚走到小道上,一顶精美的步辇就抬了过来。
云苓站在步辇边上,一见到殿下出来就立刻迎接了上去。
梁崇月从一楼出来的时候,还不忘将上了锁的木箱子,一起拎出来。
齐德元带着一群小太监给她送来的资料,她装箱之后,单手便能拎着走。
“殿下,奴婢来吧,三公主已经上了马车了,殿下可要现在过去?”
云苓习惯性的上手将公主殿下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手中的重量有些超出她的预料。
好在这些日子里面,她也没少锻炼,这点重量还是能接受的住的。
梁崇月上了步辇,直接开始闭目养神,等上了马车面对三姐姐那副颓废的样子,也没什么好聊的,索性便不开口直接闭眼睡觉。
一路睡到了入宫,马车停在午门外,直到听到云苓的叫喊声,梁崇月才从睡梦中惊醒,在云苓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
“三姐姐,崇月要先去御书房寻父皇了,就此别过吧。”
云苓提着书香跟在殿下身后,朝着三公主殿下行了一礼。
一旁的两架步辇早早的就候在了那,梁芷柔在福来的搀扶下,转身朝着梁崇月微微颔首。
“好,昨夜多谢妹妹了,改日我定备上厚礼亲自上门。”
说罢,梁芷柔便转身上了步辇,步辇被抬起时还轻轻晃动了一下。
梁崇月只当梁芷柔说的是客套话,改日亲自上门?
梁芷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悲伤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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