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笑呵呵地起身打了个招呼。薛仁贵夫妇连忙跟在后面,恭恭敬敬地行礼。见状,马周也赶紧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中捏着的水饺,跟在他们两口子身后行礼。
虽然不知道来的这两位是谁,但跟着行礼就对了。
“见过师伯,给师伯请安……”
自家师父可以对太上皇随便招呼,自己可不行,这一点薛仁贵心里清楚的很。
当然,这也都是上次李渊要求过的,继续这么称呼。
对于这种要求,王子安自然是从善如流。
真以为家里招待个太上皇是好玩的吗?
真要是当太上皇伺候,大家反而都无趣。这样就挺好,就当是位寻常的好友,大家都自在。
“我一个退休了的老头子,哪里有什么有空没空?要不是怕你烦,我恨不得天天长你这里……”
李渊半真半假的打趣了一句,然后才从薛仁贵夫妇微微颔首。
“你们两个也免礼吧——私下里就不用这么多礼了,都是自家人,放轻松些。”
李渊虽然这么说,薛仁贵夫妇可不敢真的放肆,依然规规矩矩地施足了礼节,这才神色恭敬地退到一旁,惹得李渊一阵无趣。
摇着头,用手指点着薛仁贵。
“仁贵,你就这点不好,太死板,你看你们师父,就比你们洒脱的多……”
薛仁贵心中苦笑。
您可以这么说,可我们那里敢呢?
您可是太上皇,若不是因为师父在,我们见都没资格见上一眼的存在。
王子安这边,自然是从善如流。
语气亲热地喊了一声老哥,然后才笑吟吟地看向俏生生地站在李渊身边的年轻夫人。
“老哥,这位是——”
李渊笑着回顾了一眼偎依在自己身边的张婕妤,随意地摆了摆手。
“这是你嫂子——早就听说了你的大名,非要闹着跟过来看看……”
嫂子?
到底是哪个嫂子?
你不感觉你个老东西,媳妇有点多吗?
王子安心中吐槽,不过脸上的笑容顿时越发灿烂起来。
“原来是嫂子,我还以为又是哪位没有出阁的公主殿下跟着过来了呢——”
虽然知道王子安这是在故意恭维自己,张婕妤还是忍不住笑逐颜开。
“果然是见面更胜闻名,子安兄弟不仅长得风流儒雅,还生了一张会哄人的巧嘴……”
王子安哈哈一笑,也不客气,侧身一让。
“来,你和嫂子今天来的正巧,我这里包水饺正愁没人帮忙呢,来,快洗洗手坐下一起包吧,今天中午我们就吃饺子——所谓好吃不过饺子,好玩——咳咳,总之,饺子配酒,越喝越有……”
见这位和太上皇跟多年老友见面时的,谈笑自若,举止随意。
原本还有几分矜持的张婕妤顿时就放下了身段,非常自然地挨着王子安坐,动作娴熟地捏过一个面皮包了起来。
别说,动作轻快熟练,一看就是个中老手。
反倒是李渊,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估计还是第一次包水饺,包的形状和水平,真是一言难尽。
原本还因为自己的位置被张婕妤抢走,内心有些委屈的马周,一看李渊包的水饺,心情顿时就愉快了起来。
啊,这——
就怕货比货。
跟李渊一比,马周的自信心马上就起来了有没有!
不过,人家李渊虽然包的比他还难看,但人家毫不尴尬,反而乐在其中,一边包,一边还不忘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老夫包的这些,待会给我单独下,我要尝尝自己的手艺——”
见这老家伙自得其乐,对自己包的那驴粪蛋子似的“水饺”宝贝的不行。
王子安都不知道怎么吐槽。
“老哥放心,就你包的这玩意儿,就算是不给你单独下,也能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王子安笑着调侃道。
见王子安笑话自己,李渊不由哈哈大笑。
“这可不见得,就我这水平,怎么也得比你收的这个小——咳,这个徒弟包的强吧!”
王子安闻言,下意识地又扫了一眼马周和李渊包的水饺。
得,果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上山虎遇到下山虎,云中龙遇到雾中龙。
这水饺包的!
马周顿时就不乐意了。
这个老家伙,是不是眼瞎啊,我这水平,明明比你强出一大截好吗?
你竟然还有脸嫌弃我。
但这是师父的朋友,他也不敢说。
只得拿出浑身的解术,包出一个水饺,然后故意给李渊的摆放在一起。李渊见状,不由哈哈大笑。
扭头看了一眼王子安。
“这位小朋友,是你什么时候收的老徒弟,倒是个有趣的——”
马周:……
徒弟就徒弟,什么叫老徒弟?
我过了新年才三十岁!
“前段时间收的,对了,跟义府一起收的,别看年纪有点大了点,但马马虎虎还算个人才,以后啊,我估计最多也就是当个宰相啥的玩玩,没啥前途……”
李渊:……
你这还想有个啥前途!
马周都被自家先生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生谬赞了,谬赞了——”
王子安一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瞧你这点出息——”
马周:……
您老人家还想让我有点啥出息?
见王子安这么说,张婕妤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位看上去比王子安都要年长几岁的老徒弟。
黑黑瘦瘦的,手掌关节粗大,布满裂纹,瞧着就跟个乡村老农似的,身上的衣服倒还算整洁,可腰间偏偏又拴着个酒葫芦,瞧着就带着三分落拓不羁的样子。
就这,竟然还能被长安侯这么看好?
她几乎都要怀疑王子安的目光到底行不行了。
李渊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眼憋着劲儿要跟自己比水饺的马周,忽然笑了笑。
“还没有出仕吧?怎么样,这是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考试吗?”
马周闻言,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学生原本是计划参加的,可,可手头上有点忙,怕是有心无力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虽然神色泰然,但眼中依然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遗憾。
李渊闻言,不由眉头一挑,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
不等他问,王子安就在旁边,没好气地替他解释了一句。
“我这个蠢徒弟,忙着帮东山那边的流民盖房子呢——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不知道动脑子也就算了,竟然还非要傻乎乎地自己上手盖,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自家先生的责骂,马周不敢顶嘴,只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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