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四。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射在甘露殿屋脊上的时候,整个皇城就开始逐渐的苏醒,不少宫女内侍开始穿行其中,各处值夜的禁军护卫也开始换防。
与之相应的,各大坊市的大门次第打开,长安城紧闭的大门也准时开放。
早就在城门口排着长队的来往客商,一个个排着长队,依次通过。
在这个过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只有四五个人,看上去普普通通,跟任何商队都没有任何区别的小商队,也顺利地跟着人流走出了长安城,逐渐消失在来来往往的客商中。
皇城。
偏殿。
一早就起来的程颖儿有些疑惑地扫了一眼对面豫章公主的住处。
眼看着到了早膳的时间了,豫章那边竟然还没有半点的动静。
“豫章昨天晚上一夜未眠?”
心中有些担忧对方会耽误了时辰,刚想亲自起身过去看看,就看到有内侍宫娥提着食盒送了过来,而且眼睛的余光也注意到,有一队同样的内侍宫女,已经走到了豫章休息的住处门前。
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起身招呼身边的婢女接过食盒,刚要道谢,忽然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混乱的惊呼声。
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对面已经被宫中禁卫包围。
程颖儿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心中担心豫章那边的状况,顾不上跟前来送饭的内侍宫女客套,提起裙摆,就要往那边跑。然而,这边还没出院门,就被宫中的禁卫给挡了回去。
这些禁卫言语之间很客气,但动作很坚决。
“临安公主请回——”
望着这些禁卫不容置疑的脸色,程颖儿知道不可能通融了,只得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住所,隔着一段距离,不时的偷偷观察对面的动静。
心中暗暗猜测,豫章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竟然会让这些宫中禁卫如临大敌。
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
还能出什么大事不成?
很快,她就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大发了。
因为她很快就看到了当今陛下匆匆而至的身影,紧随他身后的,是当今的尚书右仆射杜如晦,尚书左仆射房玄龄,礼部尚书李孝恭,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禁卫大将军李君羡以及自己的父亲程咬金。
几个人都是神色严肃,步履匆忙。
虽然不能出去,但周围的氛围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李世民等人刚到,长孙皇后那边,人也到了。
但至始至终,程颖儿都没有看到豫章公主的身影。
程颖儿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
很快,就看到几个脸色惊惶的宫女侍卫被李世民等人亲自带走。
她的心里就更没底了。
……
御书房。
李世民脸色铁青,长孙皇后失去了往日的雍容华贵从容不迫,如同一位惊慌失措的小女人。
女儿出嫁的当天,人没了——
就在皇宫大院里面,凭空消失了!
茶楼说书的先生都不敢这么编。
但却真实地发现在了自己身上。
李君羡跪在地上,一脸愧色。
宫中禁卫归他调度指挥,然而如今却出了如此大的篓子,无论什么原因,他这个大将军都难辞其咎。
李世民罕见的没有让他起身,沉着脸道。
“朕相信你,才把皇宫的禁卫都交到你的手上,你就是这么办事的?豫章这么大一个活人,都能被人无声无息地从皇宫带走,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朕这脑袋也可能会被人不声不响地给带走!”
李世民这次真的是怒了。
“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这话实在是太重了,李君羡哪敢搭茬,只得以头触地,连连磕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盛怒中的李世民,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连连请罪的李君羡,终于还是收起了心中的慌乱,在一旁劝道。
“陛下息怒,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要紧之处,还是赶紧找到带走豫章的歹徒……”
“不错,陛下,当务之急,是把豫章公主平安地带回来……”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程咬金等人,见机也赶紧帮着李君羡说好话。
李世民自然也知道此时不是追究李君羡责任的时候。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已经基本调查清楚。贼人在宫内有内应,昨日利用内应,迷倒了豫章公主和伺候的几位宫女,然后利用宫内的排水系统,连夜离开皇宫,进入了崇仁坊一处空置的府邸——可微臣赶到的时候,那处府邸,已经贼去楼空……”
李君羡说着,愧疚地低下了头颅。
有一句话他没敢直说,很明显,对方不仅对宫内布置十分熟悉,而且手法老道,在皇宫内部,潜伏已久。
把自己的人塞到皇宫里面还不被人发觉,能有能力做到这些的,其实屈指可数。
但能做到这些的,又无一不是位高权重的重臣。
他此言一出,李世民不由脸色微变。
李君羡知道,自家这位陛下,很明显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
“陛下,娘娘不用太过忧虑,我想贼人大费周章地掳走豫章公主殿下,定然不会是为了伤害公主殿下,而是另有目的,在此之前,我想,公主应该是安全的——”
长孙无忌目光闪动,斟酌道。
“如果我料定,对方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
长孙无忌此言一处,杜如晦,房玄龄和程咬金等人不由微微点头,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除非脑袋坏了,不然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绑一个公主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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