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赞干布眉头直跳,“天可汗如此尊贵的人,生活还会困苦吗?”
“是啊,朝中处处要花钱,明明还如此紧张,他还要想着修建太液池,用来给他这个天可汗钓鱼为乐。”
岑文本继续记录着,只是手中的笔慢了不少。
松赞干布点头道:“听了唐玄奘的建议,吐蕃也在修建布达拉宫,吐蕃需要一个族人敬仰的所在,就像是中原的长安,就像是秦时的咸阳。”
这个吐蕃赞普把诸多部落之间的不和比作缺少共同敬仰的方向。
他的想法确实不错,可就算是这么做了,在人心尽失的情况下,能够收回来的人心又有多少?
人们会拥护你往往不是你建设了一个多少宏伟的所在,而是你的所作所为能否受到人们拥戴。
这才是根本所在。
而且这个道理在中原已经被检验了无数次了。
外交院除了加强吐蕃与中原之间的交流,更重要的是在与这个吐蕃的国君争抢人心。
人都是现实的,就算是吐蕃人也希望能够安定下来,他们能够信任松赞干布一次二次,可以后呢?
就因为这样的信任,松赞干布才能领着吐蕃部族发动战争,并且收复羊同,苏毗,彭域等地,一度让吐蕃扩张。
三年前,正是吐蕃的巅峰,松赞干布这个年轻的赞普,看了看四周,发现东方有一个大国这个大国就是大唐。
他想要挑战大唐。
松赞干布带着吐蕃的绝大多数青壮年投入战争,在凉州攻城失败,损失惨重。
而在之后的战斗中,战事虽有起伏,最后还是在苏定方和牛进达的前后夹击之下败得七零八落。
导致现在吐蕃损失了众多青壮年人口,这些人是吐蕃的生产力,损失了这么多人家部族当然也不乐意。
这种信任的代价很大,在这种代价下,还会信任他吗?
也正是现在吐蕃人心离散的时候,外交院也在这个时候苦心培养人手,趁这个时候,让更多的吐蕃的部族归于大唐。
国君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吐蕃的众多平民普通人能否向大唐臣服,去收服松赞干布不现实,让他一个人臣服并不能说明什么。
让所有的吐蕃人成为大唐的子民,让他们学习关中文字,说关中话,学习中原的礼法礼制才是正道。
这方面的事情一直都是张大素在安排,以搜集吐蕃风土人情的典籍为由,派出了数十个精明能干,善游说之人拉拢吐蕃的大部落的贵族子弟。
松赞干布不解道:“天可汗当真是如此人物?”
“何止如此,天可汗现在还很飘。”
“很飘是什么意思?”
“就是飘飘然,很膨胀,就是骄傲自大,不考虑战争的成本与收益着急去攻打薛延陀,他能收回出征的成本吗?”
“原来是这样。”
松赞干布喝着茶水,天可汗要攻打薛延陀,听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岑文本,一边记录冷汗直流,张尚书的话语越来越危险了,评价天可汗的为人就算了,还将这种朝政大事说出去,这是能说的吗?
“想来县侯为了国事,时刻担忧。”
“是呀。”张阳直抒胸臆,感慨着,“俗话说得好有多大的锅下多少的米,天可汗应当量力而行,还有天可汗那几个孩子,一个个都教成什么样了,太子殿下老实憨厚,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有魏王殿下,要是魏王殿下能够即位将来一定是个昏君。”
许敬宗越听越觉得不对,此刻好想把张尚书的嘴堵住。
张尚书可以不要命,外交院上上下下都还要活着的呀。
“老松,你觉得呢?”
听到这个怪异的称呼,松赞干布有些接不上话。
“说赞普生分了,就当是交给朋友,就叫老松了,方便不绕口。”
松赞干布诧异一笑,“县侯为人直爽,与外界传闻性情孤僻大相径庭。”
“老松啊,我们谈归谈,上一次为了吐蕃和大唐停战,那些约定你还记得吧。”
一口一个老松,话语听着很亲近。
说到当初的约定,松赞干布一手攒拳神色也紧张了几分,“禄东赞说这都是你逼迫的。”
张阳又道:“不论怎么样,当初的约定都已经写了下来,而且还留有字据和印信,吐蕃不会不认吧。”
松赞干布缓缓点头,“我们认。”
“那为何当初说好赔偿三十万贯,到现在一点音信都没有?”
“我们会想方设法还给大唐的。”
几个随行而来的吐蕃人面对这等屈辱此刻咬牙切齿。
他们的脸色不善,许敬宗也紧张了起来,要是这些人动手,不论说什么都要保证张尚书的安全。
也不知道魏王殿下的侍卫打不打得过他们。
张阳又道:“老松!我们不妨这样,之前说好的茶叶买卖安排在河西交易,往后茶叶到了吐蕃你可以转手再去卖给吐蕃的其他人,又或者卖给波斯,天竺都行!赚来的银钱都用来还债如何?”
又是安静了好一会儿,松赞干布也在犹豫。
“我知道吐蕃人淳朴,不知道买卖这一行要如何作,听说在西域有一伙人,他们自称是昭武九姓的后人,他们游走在西域诸国各部,有着很好的销售渠道。”
“若是吐蕃可联系上这些人,茶叶的买卖就能扩展到西域乃至波斯以西,或者是天竺,这是大好事。”
张阳微笑着,“老松?你在听我说话吗?”
又是回了回神,松赞干布叹道:“回到吐蕃之后,会去尝试的。”
“像我们大唐这么好的债主去哪里找,既要帮助你们赚钱,还要你们还钱……”
明明就是一个坏透的人,坏到了难以启齿的地步,姐夫竟然还将自己感动。
李泰很为将来的吐蕃担忧,也替这位老松的后半辈子担忧。
两人的谈话停顿了好一会儿。
“可否与我一起面见天可汗吗?”
松赞干布终于开口要见陛下。
张阳点头,“你可以先回长安城休息,明日下了早朝我便来驿馆接你。”
转头看向许敬宗,张阳又道:“带赞普先去休息,你安排一下。”
许敬宗躬身点头,“喏。”
岑文本也重新站起身,晾干墨迹收拾了一番也回去了。
张阳坐在村口喝着茶水,“终究还是来大唐了。”
心中正感慨,见李泰目光幽幽。
“魏王殿下,为何这么看着我?”
李泰板着脸,“要怎么问?”
张阳站起身,放松着自己的肩膀,“刚刚在山上搬了这么多东西,现在浑身的骨头都在酸痛。”
李泰鼻孔出气,咬牙切齿,“要如何问呢?”
许敬宗带着松赞干布回长安城了。
宫里来的人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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