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立政殿前,张阳将女儿放下牵着她的手。
站在殿前王公公看到这一家人,笑呵呵道:“县侯,公主殿下,小郡主。”
“陛下呢?”张阳作揖行礼。
“进来!”
殿内传来了洪亮的声音,张阳又尴尬道:“咱们陛下大早上,也是中气十足呀。”
“皇姐!”李丽质快步跑来,到了近前看到小清清,欣喜就将她抱起来,“越来越重了,姨姨就要抱不动你了。”
去年的时候李丽质就在家里照顾过她,对李丽质并不陌生。
长孙皇后笑着迎出殿,还有一群孩子都围着自己的女儿转。
张阳走入殿中看着正在换朝服的陛下,又对跟在后头的王公公道,“城外的马车上放了一些骊山新收的稻米,还有西域的大枣和一些干果。”
李世民颔首道:“去让人带入宫。”
王公公又是躬身行礼,“喏,这就去安排。”
自家皇帝岳父到底是不客气的,心中暗想……
皇帝换好了朝服,就要用早饭,“你们家人早就吃过了?”
张阳点头,“天还未亮便早早醒来用过饭食了。”
“嗯,朕知道你的习性,出门不会空着肚子,就算是真来不及用饭,身上也会带着干粮。”
张阳听着话语觉得不对劲,“陛下,首先我是个人,这个应该讲习惯。”
皇帝咬着一张饼,撕咬得凶狠,“朕有时候在想,一朝是不是该取缔相制。”
突然听到皇帝这么说,张阳心中咯噔一下,这陛下怎么突然说一道送命题,这是自己能回答的吗?
李世民忧心地放下筷子,“朕时常忧心国祚。”
王公公低声道:“陛下,早朝的时辰到了。”
“嗯,这便上朝。”
李世民迈步走出立政殿,张阳脚步跟着,“陛下,那个天可汗大道……”
“你觉得如何?”
“朝中……”
“赵国公卖给骊山五千石煤石,得了两千五百贯,往后你们骊山还是要的,对吧?”
张阳突然觉得一阵牙疼,皇帝都会抢答了。
李世民走向太极殿的另一个入口,张阳亦步亦趋带着发愁的心思一路走向太极殿正门。
“张阳!”李承乾率先走上前,“许久不见了。”
“太子殿下,我们确实许久不见了。”
岑文本也走来道:“张侍郎,看起来气色又好了不少。”
张阳面色忧愁,“文本兄说话真有意思,好像是我以前气色不好一样。”
“比以前更好了。”
与人讲话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自从官位越来越高,张阳发现自己与人谈话很费劲。
尤其是同朝为官的人。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颔首道:“此刻下官的气色说不定是回光返照,感觉再多说几句话,我就会气绝身亡。”
“这……”李承乾欲言又止。
“在下实在不想多说话,也想多活几年,人一生能说的话都是有限的,说完了人也就走了。”张阳感慨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放过。”
李承乾与岑文本相看无言,本想与他汇报一下今年官学开办的进展。
因为召集了夫子三千人,这是一件很喜人的事情,这三千个夫子若是每人能够教出五十个学子,那大唐就可以多出上万个读书人。
若其中有一百余人能够参加科举,也是一件对社稷对朝堂来说的大好事。
当然了,对张阳来说普及教育是很重要的,最基础的识字读文章还是要掌握的。
这需要长年累月地积累,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一年年的沉淀,十年内会有所成效,三十年五十年后才能有所成就。
有了一代读书人就会有下一代人一起读书识字。
因为一个适龄学子在十年内成婚,而他们孩子也会跟着读书识字,甚至就是这么一个人也会影响左邻右舍。
这种扩张是成倍的,并不是教出一个算一个,而是会像是一滴墨水落在清冽的水中,慢慢地染黑整碗清水。
这些也是教书的基础事业,基础的厚度决定成就的高度。
这也是为了之后骊山开办大书院的阶梯,人要学习技术,学习特长与谋生的本领,识字是很重要的。
其中不包括那些不识字,也能靠着经验掌握一门谋生本事的老工匠。
这些人的本领都在口耳相传,言传身教上。
能够培养的特长生也是有限的。
只有保障基础教育,才能系统性地培养出更多的技术型人才。
中原要发展,大唐要富强,离不开技术的发展,离不开教书大业。
这才是百年大计。
站在太极殿外,张阳叹息一声,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未来十年内,这生产力能否提高,全看大唐如今能否突破技术瓶颈。
身侧一大群的文武大臣,张阳觉得很无助,没有人能够帮助自己,也没有人能够想自己所想。
这一刻觉得自己心中有莫大的酸楚,我太不容易。
不多时许敬宗和张大象,带着礼部的张大象,李崇义,李百药也来了。
礼部五个侍郎整齐站在眼前。
这是现在礼部的班底,是如今大唐外交的中坚力量。
张阳作辑道:“诸位新年好呀。”
张大象领着几人一起行礼,“两月不见,张侍郎看起来比之以往稳重不少。”
“是呀,稳重很重要,我们的外交事业也要稳重。”张阳摸着自己下巴的胡渣。
许敬宗上前小声道:“回鹘传来战报,那夷男可汗几战几败,李绩大将军实在看不过眼,就带着一队冲入了回鹘的地界,扫平了其边界十五个部落,那回鹘可汗吐迷度根本不敢派兵还手,而是打算求和。”
回鹘的吐米度是个年轻的可汗,他敢和薛延陀叫板,不敢和大唐的兵马叫板。
在天可汗的威严下,回鹘也只能缩着脖子,毕竟当年颉利的惨败给草原漠北漠南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张阳小声道:“好呀,那准许他投降称臣,但先赔偿,再者抽赋税,建设瀚海都护府。”
“这样一来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他回鹘说降就降,当初收留薛延陀可汗的事情还没了呢,这件事就这么揭过显然不合适。
礼部几人小声说着话。
岑文本看着出奇,神色不悦,“太子殿下,他刚刚不是讲自己多说一句话会气绝身亡吗?”
李承乾摇头不语。
“岂有此理,他明明一直在讲话。”
“或许他只是不想涉足官学的事吧。”
“还说自己重病缠身,说不了太多的话,现在……他怎么还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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